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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的真正主场是王府。原本陷入肃杀血腥的王府被装扮一新,到处张灯结彩,张扬地挂着红色的装饰和灯笼,窗户上都贴着喜庆的红双喜窗花。地上铺着精美的短绒地毯,两侧列了席。
长公主的席位还空着,各地派遣来的使臣已经入座,江南侯柳放也在上首席位。王太傅站在首位,与长公主的席位面对面,他端正肃穆,眯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席间已经觥筹交错,酒味肆溢。精美的饭菜端上桌,歌舞奏乐,好不热闹。
等着大门缓缓打开,迎面见到新娘和新郎官并排穿过前院,经过众人眼前,而后先是步入中部大堂。王太傅跟着进去,众位宾客起立,以目视婚典。
堂上空空如也,新郎陈君是孤儿,无父无母,新娘婉平郡主的父母更是被陈君所杀,因此只摆放了简单的牌位。
淮北使臣裴永暗地里讥笑:“郡主娘娘还真的心宽,面对灭门仇人,居然还拜得下去。不知道等会儿洞房花烛,她要如何面对陈君。等翌日天明,她要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众口。若换了是我,我会自尽以保名节,怎会忍辱偷生,受尽羞辱。”
隔壁的南川使臣南玉反唇相讥:“也不知道是谁明明出身淮南,却投了淮北。如此行径,真叫人不耻。”
裴永便是淮南人,因为贪图富贵,出卖了淮南的军机在淮北当了官职,然而此刻却被派回来做使臣,幸好面对的不是原来的主子淮南王,否则他定然不敢来。
裴永吃瘪,脸色极不好看。心里却道:就让你得意片刻,等稍晚一些,你就笑不出来了。
南玉也不再说话,揣着手观礼。
裴永觉得这不是南玉的风格,他巧言令色,逮到机会就会贬低自己,如今却不说话了,难道——
裴永擡眼望了眼北边的天空,觉得南玉同自己一样在等待。
王太傅有条不紊地做着礼官,直到礼毕将新娘子送去了洞房,长公主叶蓁仍旧没有出现。
陈君留下与诸宾客交际应酬,今晚一过,他就名正言顺。举杯饮酒的时候,他时不时地望向大门口,门虽然开着,名单上的宾客除了公主之外都到了,只有她还没有到。
他的副将比他还要着急,忍不住过来道:“将军,要不我出门去看看长公主到哪里了?这酒宴都开始了,她总不能不来了吧?”如果长公主真的不来,陈君的节度使身份就没有得到朝廷认可,日后肯定会有人拿这件事惹事儿。
虽然大盛王朝四分五裂,但名义上叶家还是皇族,天子的面子还是要给。
陈君道:“不必,门开着,一旦见到长公主就通知我,我亲自去迎接。”
柳放携着酒壶搭着陈君的肩与他劝酒,他大概三十余岁,唇上留着八字胡,长得俊美,眉宇与柳容修颇为想象,他虽然年长,但仍旧能够看见当年俊俏的影子,此刻已经喝了不少酒,带了点醉意,却还是要和陈君拼酒。
“新郎官,今夜不醉不归。”柳放打了个酒嗝,“有没有纸笔,我送你一副笔墨作为贺礼。”
吴宜归此刻终于见到了柳放,原本要去江南找他,没想到他居然来了。但现在她已经不需要接近柳放,因为她发现柳放对她而言没有用处。
吴宜归分析,只有叶蓁才能挽救她令她形体不腐,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偏是叶蓁。正想着叶蓁的时候,指甲上的青紫退了。吴宜归心头一跳,预感到叶蓁来了。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着大门,果然,一道绯红的影子出现在门口。
“本宫来迟了。”叶蓁姗姗来迟,负手跨入门槛,现身众宾客面前。
一句“本宫”,便叫人知道了她的身份。
无论是各地使臣还是其他宾客其实都未有幸见过公主本人,即便是在场爵位最高的江南侯柳放也仅仅在柳容修死后加封时和公主说过几句话,以他们的地位按往日根本不能见到叶蓁,如今却意外地在淮南节度使的婚宴上见到公主,简直心潮澎湃。
众人心里都清楚,长公主依托陇西秦家已经掌控了朝局,连皇帝叶芑都要听长公主的,如果能攀交上她,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叶蓁在众人的注目下疾步走过地毯,直冲着上首空位走去,一撩前摆坐下后,仿佛才察觉到众宾客都还站着,随意地说:“坐。”
直到她开口,下首的宾客才敢坐下。
柳放坐得与公主近,刚刚站起来殷勤地想要和公主打招呼,却被淮北使者裴永抢先一步,裴永刚要说话,又被边上的南川使者南玉截断,南玉也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叫今晚的主角新郎官陈君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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