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3)(2/2)
他父母的婚姻形同虚设,又或者说,他所在的圈子中,大部分家庭的结合都是利益远超于爱情的。
在宋临景的概念里,他会按照家族为他规划的轨迹行进,去他们想让自己考取的学校,读他们认为有用的专业,用最快的时间最优异的成绩拿到学位,逐渐开始接管家里的产业减少母亲的负担,并在一切都趋于稳定时,与某位安分、优秀、阶层相当且他并不讨厌的人联姻,锦上添花。
宋临景从前从未觉得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总能听说“谁家的女儿私奔了”、“谁家的儿子被个风评很糟的人迷了眼”、“谁为了和谁结婚放弃了继承权”,他不会主观评价这些人的行为,也并不认为这些选择有好坏之分。
他只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迫切地去选择一条充满未知的道路。
宋临景厌恶未知,无法接受那种“不能掌控事态发展”的感觉,虽然宋家内部也有暗流涌动,但他起码清晰的知道,只要自己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这些所谓的问题都会顺理成章地被解决,或早或晚罢了。
可最近他却突然有些动摇了。
宋临景突然变得贪婪又胆怯。
贪婪在于,他开始渴望那如风般自由缥缈的人,能完全归他所有。
而胆怯在于……
他怕那个人可能会不太情愿。
不情愿也没关系。
宋临景的眼睛不自觉眯了眯,幽深的瞳仁中泛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不是个物欲很重的人,也几乎没有过什么发自内心想要的,可从出生到现在,他的的确确可以说是拥有着一切。
不急,再观察观察。
宋临景心里想道。
只要他想要,就一定能拥有……
“宋临景,你也醒了么?”
楼上突然传来了景程的声音。
他嗓子没平时清亮,有点哑哑的,显然是仍没从梦里完全清醒过来,但语气确实惊喜的,大概是无意间看到了缓慢向上扩散的烟雾,这才做出了判断。
宋临景连忙掐灭了烟。
动作快到心虚得不能更心虚了。
景程知道他抽烟,他们两个甚至分享过同一根烟,当然,那次是醉鬼景程耍酒疯时迫不得已的,不是宋临景的本意。
总之,宋临景不会因为这个而心虚,至于究竟是在为方才哪缕晦涩的想法心虚,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嗯。”宋临景装作没事人般应了一声,顿了半秒后,似乎是觉得这样有点太冷淡,清了清嗓子,又再次开口补充道,“睡不着了。”
话说完,他却又有点后悔,大概是没底气,所以不管怎么掩饰,在自己的视角下都有种欲盖弥彰的错觉。
好在景程并不在意,反而好脾气地笑了起来:“我也睡不着了。”
“做了个怪梦。”
宋临景心脏顿时加速擂了起来,可语气却依然要保持镇定。
“什么梦?”他问道。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景程态度轻佻地敷衍过去,下一秒,却是直接窗子一拢,窜回了室内,只扔下句“我下楼跟你说”,便跑没了影子。
半分钟后,宋临景的房门被敲响了。
宋临景气得想笑,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朝景程发脾气,还是觉得这个没定力、轻而易举就被牵跑了心神的自己实在不争气。
“临景哥哥,开门开门!”景程一边敲,一边捏着嗓子,笑嘻嘻地轻喊着,“还没供暖,走廊里好冷,快放我进去吧。”
一听对方喊冷,宋临景的嘴就突然不停脑子指挥了,连反应时间都没有,便直接脱口而出:“直接进,门没锁。”
话是要说的,人也是要后悔的。
只不过宋临景懊恼的过程太短,景程甚至还没进屋,他便已经结束了自我说服。
结果都是一样的,反正景程从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宋临景心里想。
正想着,得了应允的景程便拧动了门把手,直接“闯”了进来,宋临景擡头向对方望去,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可怜兮兮”地喊冷。
谁在初冬不穿上衣到处乱跑,都会觉得冷。
“冷冷冷!太冷了!我得进你被窝暖和暖和。”景程随说随动,轻车熟路地便蹦到了宋临景的床上,被子一掀,人一钻,把鸠占鹊巢演绎得格外淋漓尽致。
从短暂怔神中脱离的宋临景,看着整个人埋进自己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的景程,不禁有些口干舌也燥。
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攥紧成拳,只能依靠死死咬住后槽牙,才能维持住有些摇摇欲坠的理智,可偏偏景程却是个没心没肺的,不懂什么见好就收,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你也是刚起吧?床上还有温度呢,热热的。”景程边说边侧过身,毫不见外地将头埋进松软的枕头,“咱俩洗发水不是同一款么?”
宋临景大脑几乎宕机,只能本能地回应道:“是一款。”
可景程却似乎完全没听出对方字里行间的咬牙切齿,依然自顾自地用鼻尖在宋临景昨晚枕过的地方轻轻嗅着,还要语气疑惑地小声嘀咕:“好奇怪啊。”
“我怎么感觉你这个闻起来更香一点,嘶,不行不行,今晚咱俩换着用试试,你别是跟我藏私呢吧?”
见宋临景依然站在阳台,景程倒先成了不满意的那个,他微微昂起头,看向宋临景,挑衅般地调侃道:“问你话呢。”
宋临景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出了声:“没。”
“是一样的。”他回答道。
景程这才终于满意,窸窣着往另一边挪了挪身体,腾出了足够容纳另一个人的位置,然后从被窝里深处只不着寸缕的胳膊,手掌随便挥了两下,热情招呼道:“愣着干嘛?离上学还有段时间呢……”
“过来啊。”
“我们一起再躺会儿吧。”
来啦-3-
十二点前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