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死亡唱片（2/2）
恶灵脸上的笑容僵住，冷漠地推开年轻人头也不回地走了：“以后别再说这种恶心的话。”
年轻人叹了口气，无奈追上。
这一次，他们刚从古玩店走出来，便看到喝醉酒的流氓想要猥亵年轻姑娘，从大排档一路尾随到巷子里，借着附近没有监控摄像头，流氓行事更加嚣张，一双咸猪手都快要抓住姑娘的头发了。
恶灵面无表情地说：“你恐怕还不够了解我，不过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晚。我是真正的恶鬼，我很坏，我会杀人放火，我会因为活人痛苦而喜悦，我会看见死亡而疯狂，我想杀人的话，谁也拦不住我。”
年轻人意识到恶灵被自己上次的话刺激到，非要做点什么来表明自己的态度，眉头不禁皱起：“你要干什么？”
恶灵赤足缓慢走进巷道，眼白隐约变红，脸色极为阴沉：“人出生没有被询问过是否自愿，那么死亡也不需要过问，活着需要什么理由？我找不到。既然是这样，不如就去死吧。不需要你来说谁罪大恶极谁无辜至极，无论那个男人还是那个女人，一视同仁才有意思，不是么？”
“等、等等！”年轻人猛地抓住恶灵的手腕，可此举就像是激怒到了恶灵，鲜血顿然从恶灵的双眼中流下，腥红的眼球骇人不已，它狠狠地甩开他，朝那两个人继续走去。
这是年轻人第一次感觉到了恶念是什么，是一团看得见摸不着的黑雾，犹如一条条锁链深深缠绕在恶灵的身上。生前他听闻过怨气深重的鬼极为明显，却没想到会如此具象，平时恶灵只是单纯模样可怖，从没露出过一丁点的怨气，导致他已经快要忘记他们已经死了，是情绪无法控制的鬼，是没有同理心，也不可能再有人性的鬼。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年轻人从地上爬起来冲向恶灵，企图阻止它：“我的错，我不应该说那句话。”
恶灵的骨骼咯吱作响，诡异幽森的目光挪到年轻人的脸上，它单手握着年轻人的脖子，冰冷地说：“你只是一只孤魂野鬼，跟我比差得还太远，你不可能阻止得了我，别试图惹怒我，否则我会让你魂飞魄散。”
“我需要怎么做……”年轻人口出黑血，眼底布满血丝：“你才能放过他们……”
“我说过我要他们的命，你阻止不了我的。”恶鬼猛地将年轻人压在地上，险些将他背脊骨摔断，不过这对鬼魂来说，这些都可以复原，只是会虚弱一段时间，对日光更加抗拒而已。
另一边，已经扯上女人头发的男人还没意识到危险将至，可他却能感受到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女人趁这个机会猛踹了他>
“你已经把灵魂赎给我了，你怎么敢违抗我？”恶灵恶狠狠地朝年轻人耳边吐了口气，嘶哑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想被撕碎吗？你当初求我救你，不就是想茍延残喘至今吗？现在为了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就要因此憎恶我，远离我，害怕我么？”
年轻人目光不移地盯着恶灵：“我不会离开你，但我也不会认同你。”
“我最厌恶你这副虚伪的样子。”恶灵手上加深了力道，眼眶里的血液一滴一滴顺着下颌掉到年轻人的脸庞上，染红了年轻人平静的视线：“明明已经死了，居然还妄想保留人性，这个世界全是自私又贪婪的人，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恶灵冷冷看了眼年轻人毫无反抗力的模样，松开手继续追上那两个已经深入巷道的人，年轻人艰难地爬起来，捂住脖颈朝地上吐了口血沫，不得不再次跟了上去。
阴风席卷而来，恶灵距离两个活人无比接近，一旦它触碰到了二人，那必然是头断血流的血腥结果。
男人忍不住浑身又起了鸡皮疙瘩，正当他转过身，却突然看见了一张恐怖的鬼脸，当即吓得瞳孔紧缩，完全傻愣在了原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年轻人将男人撞开顶替，舌间全是刚才没吐尽的血腥味，若不是恶灵在一瞬间收回力道，恐怕年轻人的脖子上面已经空无一物了。
“你疯了？！”
恶灵收回手，愤怒至极地朝年轻人的腹部重重踢了一脚。
年轻人无可避免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摔落在地上，双腿可怜地扭曲着。
忍着疼痛，年轻人感觉自己额头似乎也能像活着那时候出汗了，可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只有一片阴冷的触感。
末了，他擡头看着恶灵，平静地说：“没有。”
恶灵揪住他的头发，指着那两个已经吓傻的活人，阴冷地问：“为了他们你连魂飞魄散都不怕，到底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你可以改变我？”
“不知道。”年轻人微微一笑：“试试也无妨。”
还是跟当初一模一样的话，恶灵听得神情更加扭曲。
“或许你不应该当鬼，你应该去当上帝。”恶灵讽刺道。
年轻人习惯无视这些讽刺，朝恶灵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的两条腿都断了，有点疼，我们能不能早点回去。”
恶灵冷漠地掠过他朝夜幕深处走去：“活该。”
不过年轻人脸上的笑并无消失，至少恶灵已经放弃杀那两个无辜的人了，他的目的达成，刚才那句话不过是一个台阶，他没觉得说了那句话后还能有别的什么改变，顶多让恶灵顺势走下来，他也能较为欣慰点。
因为并非像恶灵说的，它是无法被阻止的。
正当年轻人艰难地翻身，趴在地上准备支起上半身时，一双沾血的赤足站定在他面前。
他还没擡头就听见上方熟悉的声音响起：
“哼，如果你就这么轻易灰飞烟灭了，我不就亏了吗？要是你再趁这个机会逃跑，要捉你费时费力，我还是亏了。”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恶灵捞起他扛在肩上，重新慢步走进寂寥无人的夜色之中。
这次魂魄受损，年轻人在废弃的停车库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暗无天日地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晚上恶灵一般不在，兴许是出去兴风作浪了，白天的时候恶灵就会回来靠在距离他不远的墙上，嗤之以鼻地说着那群人又做了什么自私的事儿，顺便讲完故事后都会问年轻人的看法，即便每次年轻人都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它还是忍不住兴致昂扬地追问着。
年轻人大多时候都闭着眼睛，似乎不想搭理它。
恶灵自觉无趣，便抱着自己的膝盖背对着年轻人，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也同样闭上了眼睛。
结果年轻人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和恶灵的目光对上。
恶灵从不知道心虚二字怎么写，它反而理直气壮地问：“你真正的样子，到底是什么？”
年轻人捏了捏眉心：“什么？”
放在以前，恶灵早就不耐烦地闭嘴了，不过现在恶灵却盯着他不厌其烦地又复问了一遍：“你的脸，原本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问的年轻人怔了怔，他似乎是没想到恶灵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不过他在那次车祸之后，只修复了自己的双腿，上半身仍然维持着车祸时的样子，想着既然已经是亡魂了，其它也不需要在意，脸部仍然是满是血迹，鼻骨错位的模样。
“为什么这么问？”
恶灵回道：“好奇。”
“不是值得在意的东西。”年轻人重新闭眼。
恶灵吃了闭门羹，冷声道：“你以为我真想知道？”
然后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就这样过了好一些时日，年轻人终于恢复了大半可以出门活动，当他站在车库门口时，旁边的恶灵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瞥了恶灵一眼，戏笑道：“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要高兴？”
恶灵压低唇角，恢复成面无表情：“可能么？”
“承认吧，你就是在期待和我一起出去，你已经无聊太久了。”
“你再乱说，就继续回去待着吧？”
“那我回去了。”
“等等！”
恶灵顺手抓住了年轻人的手腕。
年轻人心底在笑，面上却一本正经，给足了恶灵的面子：“既然是你要求我陪你出门散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恶灵剐了他一眼：“真是狡猾的孤魂野鬼。”
不过却是再也没反驳了。
年轻人说想看一场江阳市的日出，恶灵懒散地说他怕是不要命了。
他看起来有些失落，恶灵瞟了他一眼，又改口道：“不会飞灰湮灭，但会让鬼很不舒服就是了。”
年轻人笑眯眯点了点头，决定就在今日的凌晨前往海边看日出，还邀请恶灵一起去。
恶灵翻了个白眼：“不去，不感兴趣。”
年轻人无奈地说：“你眼白本来就多，再翻就更多了。”
恶灵：……
旋即恶灵恶狠狠地说：“我必须去，去那边坏你的好事！”
年轻人笑不露齿，甚至满意。
时间定在凌晨四点，二鬼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安静的街道。
虽然恶灵经常这个时间段在外活动，但是却是第一次要出门看所谓的日出。
这种活人时期它就无感的活动，没想到有人死后还这么乐衷。
年轻人要去的是环夕路的海边，那里就如同地名环拥夕阳般能看见绝美的天空。
湿润的海风吹袭而来，年轻人衣角随风翻动，天空依然处于夜幕，却已经有了点淡淡的金光破开云层，似乎要穿过无数里落在他们的身边。
“其实它一直都在那里，即便有时候我们会看不见它，但它一直在同一个位置看着我们。”
年轻人在沙滩上坐下，恶灵站在一旁看着他。
他擡起头看了恶灵一眼：“如果这么想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觉得孤身一人了？”
恶灵眉头一皱，不想去深入猜测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他却说：“我知道的，我以后不会让你继续孤独了。”
年轻人的声音温柔平静，却格外有力量。
恶灵看向他的目光陡然一怔，就像突然能闻到风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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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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