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毛巾(2/2)
他心思沉重起来,扭过凌霄的头问道:“打架的吗。”
凌霄有点心不在焉,草草回道:“正常操练。”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太对得起花印的关心,于是补充道:“几天就长起来了,别怕。”
酥麻的痒意从腰间窜回胸膛,凌霄面无表情默背监狱守则,毛巾依旧捂得死紧。
借着昏暗的浴室灯,花印摸到了至少三处长伤疤,此外零零碎碎的点状疤痕,每块泛白的痕迹都让他心揪起来,没法呼吸。
他鬼使神差地在充满力量的后颈吻了一下,低声说:“以后不会受伤了。”
!
凌霄差点跳起来撞破屋顶,吼道:“干什么!”
“……”
花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似乎……好像……可能……有那么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高傲如花少爷是不可能承认的。
“这叫舔犊情深!!!”他摸摸鼻子,欲盖弥彰地把浴球扔进盆里,眼神下移,想说两句嘲讽嘲讽,欲言又止。
“花花!”
凌霄表情难堪,喘着粗气请他出去,高大的身躯几乎堵住淋浴间,胸膛宽阔又结实,可怎么看都像在蜷缩着,很卑微。
“我自己洗吧,求你了。”
气氛不知道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花印感到一阵挫败,整个人如同一树萎靡的梨花安静下来,飞扬的眉毛耷拉着,桃花眼黯淡。
他好像总是把事情办得很糟,一件两件,田雨燕,殷向羽,朱柔,陈好贱。
也许凌霄会慢慢发觉,他变了,他不再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小太阳。
“我出去了。”花印回过神来,发现凌霄背对着他。
听不见有时候也挺好的。
花印深呼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别恨我。”
折磨的洗澡过程结束,凌霄充血,花印掉血。
等凌霄穿好裤子走出去,发现花印根本不在房间里,他顿时五雷轰顶,钥匙也不拿就冲出去,在路边狂喊:“花花!花印!”
后背没擦干的水珠又将四角大裤衩浸湿,他悲愤地半/裸站在路中央天旋地转。
花印手端两碗盒饭走进小区,还在想着心思,见此景不禁大为震撼。
“过两天高考了!”他兀自风中凌乱,拽着凌霄的裤头松紧往屋里拉,“被人告你扰民你就等着赔罪吧,搞不好考不上本科都赖你头上!”
洗了两双筷子,递给凌霄一双,两人蹲在小桌子旁边吃饭。
出狱第一餐下了血本,咕咾肉,小炒黄牛肉,红烧鸡块,炸带鱼,唯一的绿色是雪碧。
花印咬着块甜不拉几的菠萝,口齿不清地说:“饿了吧,随便吃点填填肚子,椅子跟灶台还没置办。”
凌霄:“?”
花印没重复,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凌霄便继续埋头苦吃,掩饰一下方才患得患失扰人清静的尴尬。
“我妈还不知道你今天出来了,她现在跟我们有时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在睡觉,等我们把这边装好了,再领你上门去吃顿接风宴吧。”
凌霄叼走他碗里的菠萝,再把黄牛肉换过去,说:“小孩没满一岁,我上门会冲撞她的。”
“我这个大凶神都没冲撞着,还怕你?”花印无所谓地笑,“我妈巴不得你赶紧回来管我呢,估计就指着你当说客,让我迷途知返赶紧做回孝子贤孙。”
“你本来就孝顺。”
“谁家孝顺儿子搬出来不跟家里人住?”
凌霄吃了个精光,把盒底亮给他看,煞有介事:“我孝顺。”
花印:“……”
强忍住摸他寸头说乖的冲动。
月上柳梢头,夏蝉鸣叫,时而驶过几辆车,灯光由远及近,打下一片五彩斑斓的窗花。
两人真的额头相抵凑到一块,反而没什么话好讲了。
花印睡在里侧,小电风扇对着脚吹,一会儿嫌冷一会儿嫌热,翻来覆去满腹心事。
睁眼,转身,凌霄果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花印无语,“睡不睡觉?我说怎么脑袋发痒,感情是你背后灵盯的。”
“睡不着,空气特别清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凌霄怕惹他别扭,于是平躺下去,手枕在脑后望水泥屋顶。
花印爬起来点电蚊香,说:“清新个屁!我快被咬死了,再给你闻点烟灰味儿。”
他的脚踝非常白,从凌霄脚边叉过去下床,蹲在墙边点燃打火机,火苗蹭得一下照亮棱角分明的侧脸。
瘦了,睡衣压不住肩胛骨,像只马上就要飞走的蝴蝶。
凌霄也坐起来,靠着墙无声凝望花印的背影,青蓝色墙纸没贴多久,不太平整,硌着肉的感觉像背了一把纤细的剑。
怎么都看不够。
过去两年里,他无数次看过这个背影推门离开,久而久之逐渐成为梦魇。
梦里他终于奋起擂破隔离窗,跳出去追上了花印,然而等他将肩膀转过来。
还是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