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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什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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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四面八方的碎光,月色巧妙地与妆容融合,口红似天山红花的热烈,翠雀花鲜活动人,宛若生长在呼伦湖畔。

而花印的眉心,正是湖水的中央。

——真漂亮。

凌霄心不在焉回答:“摸摸你有没有破皮。”

花印:“顶多磨红了!怎么会破皮!又不是女孩子。”

——拜托大哥,磨红破皮不是重点啊!捏一下就够了为什么要捏好几下!还是转着圈捏!

花印/心里叽里呱啦地翻江倒海,火速拉好拉链,强装镇定道:“你手比线还硬。”

凌霄胡乱点头:“嗯,硬点好。”

“……”花印独自在风中凌乱,雨没有下,气氛不算融洽,速速转场。

他拉着凌霄离开院子,来到毗邻的马路边,不远处就是电视台的信号发射塔。

花印仰头望:“当主持人怎么样?你给我列的清单里,我觉得主持人跟播音员最好,不过老裴说干这一行有很多潜规则,送礼,请客,陪人唱歌什么的。”

脚下踢飞一粒石头,撞中小花坛里的树身,一片树叶飘下来。

凌霄飞身闪过去挡住;“你别乱踢呀。”

花印:“?”

莫名其妙,又没踢到人,现在连踢树都不行了?

凌霄:“认真走路,走直线,练习下当模特。”

花印无奈摊手:“我还能不能干点给国家做贡献的技术工种了!”

凌霄思索:“有,你外语好,去破解加密情报。”

花印:“……”

不愧是完形填空碳笔分布跟自己完美互补的大神。

他脚一擡,想往左拐弯,凌霄又拉着胳膊给他拽回来。

“往右走,绕一圈,别走远了。”凌霄欲盖弥彰地解释道。

花印眯眼:“你有问题。”

凌霄:“没问题,莱特斯够。”

花印:“别加特!”

……

十点一刻,大型民族特色舞台剧《从高原来,到天山去》总算开始候场,邝主播笑容明艳大气,独自一人说了将近两分钟的过场报幕。

红丝绒大幕后,道具组紧急布景,带轮子的泡沫假山,塑料草皮拼的林海,演播厅霎时生机盎然,干冰一喷,如梦似幻。

最后一次联排接近尾声,所有演员也被紧张的氛围感染,梁婉婷一直低头昂头,扯裙子,摆头饰,银箔片亮晶晶,看上去很焦躁,花印不禁说:“你别扯了,很牢固。”

梁婉婷抿了抿嘴唇:“你待会托举我用力一点,我不怕痛,不能像那个姐姐一样掉下来。”

“不会掉下来。”花印保证。

腰鼓踩破鼓点,芦笙和风笛齐奏,似天外来音将黑夜劈成两半,掀起湖面第一道浪,侗族和瑶族姑娘转着圈来到舞台中央,揭开序幕。

凌霄站在离音响最近的地方,目送花印与梁婉婷手挽手走上台阶候场。

音乐一定很急促,梁婉婷不由自主打着拍子,喜悦又专注,可这样的面庞在凌霄眼中完全失焦。

他想,如果自己是广场上那只巨人般的摇臂,就高高地将身躯探出去,围绕着花印转圈,代替梁婉婷,成为他手中紧牵的舞伴。

声浪带着海浪般的震动和热气,吹进凌霄的耳道,他看见那个场务正朝自己大喊,喊什么?怕我被震聋吗?

凌霄莫名感到一丝优越感,他好似有恃无恐,戏谑地想,我怕什么。

这一刻,他是全场离花印最近的局外人,残疾不再是缺陷,而是一份葵花宝典,你知道的,人生想要永恒地抓住什么,就得永恒地失去什么,两者的重要性一定要相等,否则这永恒都不叫永恒。

他抱紧花印的校服,豁达笑着:“我不怕!”

指指耳朵,摆手,“我本来就是个聋子!”

场务一脸见了鬼,乐声越奏越响,后浪推前浪,一道深沉嘶哑的呼麦响彻山谷,苍狼对着银月长啸,马头琴和驼铃插入,地板开始有节奏地上下弹跳。

凌霄惊讶,低头,呆愣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擡起脚,轻轻往地面踏下去,直到从脚心传来那尚且能称为音乐的触感。

他激动万分,似乎风真的又把声音送回来,刹那间,狂喜占据了理智,与任何人没什么不同,他被音乐虏获,成为信徒。

恍惚擡头,花印从幕后走到台前,聚光灯笼罩,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少男少女围着他唱歌。

他身上涂的棕色桐油,敞胸赤足,四肢挂着花哨的铃铛,腹部虽没什么肌肉,但肩颈到腰的形状实在迷人,杂糅了少年的纯粹、青年的浪荡、壮年的豪迈。

迷人到不自觉幻想,他眼中看着的,一定就是那位比格桑花还美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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