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2/2）
女声有些遗憾似的说。
房间一下子变得梦幻朦胧起来，就像是午夜豪华大床边上的轻纱幔帐轻轻随风飘落下来，挡住了眼睛，还挡住了窗外的呜咽，一切都似睡非睡，流露出一种梦境才有的虚幻的感觉，让人一边感到眩晕作呕，一边忍不住继续往前窥探内里，只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就好像听见有人在什么时候说过，前面是很漂亮的，只要能看见，就是不虚此行，但你在一辆车上，外面的东西都是飞驰而过的景色，它们太快了，你看不清楚的，你努力去看，居然果然如此，实在是令人心向往之的同时难以抑制地感到遗憾的痛苦，像是美梦瞬间成了噩梦。
一些人又开始喋喋不休地问：“你什么时候去死啊？一定会很美妙吧。我们都等着那一天来呢！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这些声音听不出来男女，又或者，它们之中，有男有女，讨厌男人的声音的时候，它们就全都是男人的声音，讨厌女人的声音的时候，它们就全都是女人的声音，当一个人既讨厌男人又讨厌女人的时候，这些声音就毫无疑问，充满了鲜明的，男人和女人的声音的特质。
特征也明显得叫人作呕，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声音只是声音，看不见，抓不住，它们还直入肺腑，冲入脑中，就好像从来不是在耳朵里停留的东西，堵住耳朵是没有用处的，某种意义上说，这是精神攻击。
神父比之前更暴躁了起来，他本来没有这么暴躁的，但是接触到了房间里的女声就开始忍耐了，女声越是开口，他越是忍无可忍，女声现在不说话了，但他感觉到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都在针对他。
他甚至开始遗忘游戏规则。
倒不如说，一开始，他就没觉得这里有什么游戏规则，虽然女声三番四次说了，是不允许暴力破除问题的，也不可能直接出去，但他还是不相信，他打心眼里就不相信，因此没办法静下心来玩游戏，他对游戏也没兴趣，要不是被困在这里，早就走了。
怪不得，女声说走不出去，要是走得出去，早就走了，谁在这里？这种事情，只怕不止一次地在神父出现在这里之前就发生过，因此女声针对这种情况专门做了防备，神父初来乍到，不熟悉又不清楚，出不去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还是很生气。
等出去了，就一把火连这里也烧光了，不相信还有什么女声能飘出来的。
就算是能飘出来的，也绝对不可能连整个世界都化为斗兽场似的捉迷藏场地，否则，这女声根本不需要躲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面，藏头露尾，像过街的老鼠。
神父打开了最近的一扇门，门里跳出来一只巨大的老虎，老虎直直从门口扑了过来，现在关门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老虎的力量不小，神父趁着老虎扑出来的功夫，一弯腰，矮身从老虎的缝隙之处，钻入了门内，门后面是一个巨大的马戏团，舞台上还有小丑。
小丑涂着花里胡哨的脸，头上带着三角的红黄两色的帽子，一歪头，脑子就丁零当啷乱响，是帽子的尖角处垂挂着小小的铜色铃铛，声音很大，但也不是特别大，因为神父觉得吵闹，其他的观众却显然目不转睛盯着这里，都没察觉异常，他们不觉得铃铛声音有问题。
底下都是观众，黑黝黝一片，非常热闹，见到神父出来，都以为是马戏团的安排，一个劲拍手，在底下大喊：“好！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好！”
神父被他们吵得更加觉得自己差点聋了。
他试图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那些人好像以为他的意思是准备跳滑稽的小丑舞蹈，拍手的声音更大了，神父放弃了捂住自己的耳朵，因为他觉得捂住了耳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里实在是太吵了，又不是捂住了耳朵就等于突然听不见了，他是不可能清净的，除非离开这里。
神父凑到了小丑旁边，定睛一看，发现，小丑的脸颊是两道伤疤，并不完全是颜料画出来的痕迹，差点没能开口，但是机不可失，就喊道：“你看见你的老虎了吗？”
小丑踩着一个圆圆的五颜六色的绣球似的大皮球，绕着神父转圈，一边看着他，一边在手里丢三个球再接住，弯着腰问：“哎，刚才不是你打开门，让老虎跑出去了吗？你应该问问自己，怎么问到我的头上来了？”
神父说：“可是，那是你们的老虎，不是我的老虎，也不是我负责的老虎，你们不想要了？”
小丑丢了两个球，直起身来，转到了神父的背后，笑道：“我才不在乎呢。又不是我负责训练老虎，如果我负责训练老虎，我应该是驯兽员，而不是小丑，再差也是一个饲养员呢。饲养员可不会出现在舞台上给大家表演杂技，更何况是我这样的。”
神父转过去，面向他问：“你这样的怎么了？”
小丑转到了神父的侧面，对他说：“你不知道，我本来想回家去的，可是，老板不给我假期，我一怒之下，把老板按在办公室暴打了一顿，他居然让手下给我的脸上划了两道鲜血淋漓的口子，我实在是太气愤了，就想办法，偷偷学习了巫师的魔术，把他变成了老虎。”
小丑的颜料表情是笑的，小丑的脸是笑的，小丑的皮肉和伤痕都是笑的，他这个时候，发出笑嘻嘻的声音，神父一时间难以分辨他是个什么意思。
“跑出去的老虎是你老板？你也不怕他把你吃了！还不如想办法把他变成老鼠，反正，变成什么东西都是变，老虎和老鼠还都是动物呢。有什么不好？你不喜欢老鼠？那也没有必要搞那么危险的老虎啊。”
神父嘟嘟囔囔喃喃自语似的说。
小丑转到了神父的面前问：“你在想我应该挑一个软弱可欺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