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2/2）

母亲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那好，你自己出去吧。记得天亮之前回来，免得被人看见，也别在门口被你父亲看见了，他不怎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要是在门口见了你，又恰好喝了酒，恐怕是要打你的，要是你们两个都出事就不好了，我还要活呢。”

她喃喃道：“我和你奶奶还得过下去呢。”

女孩点了点头说：“那我走了？”

母亲看了她一眼，神色莫名有些复杂，好像一瞬间想明白了她出门是要做什么，但是没有阻拦她也没有让她不要出门去，点了点头说：“那好，你早点回来，记得小心看路。要是饿了，我在厨房给你留着一碗饭。”

女孩点了点头，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晚上三点，女孩走在漆黑的小路上，喃喃道：“要是死了就好了，可是，我要怎么才能保证杀了这个贱种而不是自己去死呢？万一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死了的，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太危险太不过脑子了？不，我正是因为仔细思考了，才会这样做，如果不能这样，就没法活。”

女孩下定了决心，脚下一滑就从高处滚落下去，那个田埂底下是一片湿润的淤泥，淤泥里面藏着水蛭和植物的种子，一些臭烘烘的处理过后的粪便，脏兮兮的，几乎无法呼吸。

女孩在里面伸手抓住了旁边的土壤，一点点把自己弄了出来，趴在地上喘气，觉得下腹部开始疼痛，她以为这是肚子里的东西快要死了，很高兴，连忙爬起来，转头去找水，给自己脸上手上洗干净了，越发觉得痛了，她觉得有点不对，开始害怕会因为这个死掉。

她想了想，走到高处，又滚了下去，腹部一下子撞到了石头，她高兴地爬起来，明明痛得脸色惨白，皱着眉头，张着嘴无法用鼻子呼吸，却能让人看出她的脸上是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坐了好一阵子，低下头去看，看见一片血迹，觉得差不多了。

她就准备回家去。

走在半路上，还是很痛，她走不动了，就靠在一颗树下，下半部分的血迹越来越多，她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和鞋子，还是脏兮兮的，感觉回家也不会被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她考虑了一下，还是拖着仿佛灌了铅那么重的身体回家去了。

到了家里，没有灯火，她小心翼翼钻进有水的地方，洗干净了自己，又换了一身衣服鞋子，大晚上准备出门，到外面去洗衣服和鞋子，如果可以，再看一眼自己的脸是不是正常。

表情也要正常才好，要是被人发现了不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如果可以不出意外，当然最好。

女孩想清楚了，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却猛地发现身后多出了一条黑色的人影，顿时转过头去，心中怦怦乱跳，她定睛一看，发现对面是母亲，松了一口气，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父亲晚上不睡觉过来了，还以为事情果然到了最严重可怕的地步。

人就是这样，以为要死了，发现不需要，就会高兴起来。

女孩就笑着问母亲：“您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呢？”

母亲的脸上没有颜色，冷冷的，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不听话的陌生的小孩，嘴唇缓缓勾起，没有多少血色却格外可怕，眼睛里是黑白分明的，可是，正因如此，眼睛里面的那些血丝，就分外明显了，衬得母亲整个人都陌生得像刚刚走出泥潭的怪物。

女孩感觉到气氛不对了，想要逃跑，可是身体痛得没法直起身来，只能勉强靠着门口站住，怯生生望着自己的母亲，小心翼翼问：“您感觉不舒服了吗？”

母亲用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的目光打量了她，从上看到下，目光在她的鞋子和脚踝的位置停留了一瞬，就重新擡起头来，看向她，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反而像是最深刻的质问：“你出门去了，还要再出去一次吗？你想去哪里？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一开口，女孩就感到了一种熟悉的被控制的恐惧，好像一只手从喉咙伸进去抓住了她的心脏，捏老鼠气球枪似的反复揉捏，她差点呕吐出来，几乎要瑟瑟发抖了，努力按住身边的门，对母亲尽量不露出怯意地低声说：“我要出去的，去水边，洗一洗衣服鞋子，很快就回来了。”

母亲说：“很快？我不记得我教过你这种说法。你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