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1/2)
番外三
北定侯府。
如今裴源行已贵为侯爷,又得圣上青眼,北定侯府上上下下正苦于没法子巴结他呢,哪敢轻易得罪了他,见他登门,赶忙殷勤着一路送他去了兰雪堂。
何嬷嬷见来人是裴源行,身形晃了晃,难以置信地呆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年一别,她从没想过公子还会回来,还愿意回来。
多年未见,公子愈发风神俊朗,更是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何嬷嬷激动地差点就喊出一声‘世子爷’,幸而在侯夫人身边服侍了多年,早已练就了遇事不慌行事稳重的本事,才勉强没在裴源行面前失了态。
何嬷嬷撩了帘子让裴源行进屋,裴源行原本淡漠的神色不自觉地温柔了些:“夫人身子好些了么?”
何嬷嬷回道:“夫人这是老毛病了,反反复复地总不见好,一个时辰前老奴刚服侍夫人喝过药,夫人用过药后便歇下了。”
说话间,两人已穿过外间进了内室。
一进去,裴源行便瞥见阖眼躺在床上的侯夫人。
她眉头微蹙着,秀眉笼着散不去哀愁。
在他的记忆里,她似乎一日都不曾快乐过。
他喉咙紧了紧,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何嬷嬷:“何嬷嬷,你先下去吧。”
何嬷嬷只踌躇了一瞬,便应声退下了。
公子定然是有什么话想要跟夫人说,那她便不要没眼力见地杵在一旁了。
裴源行在床榻前坐下,视线落在侯夫人的脸上,只觉着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那年他感染了风寒,偏生那时他身上还带着伤,一时身子受不住,连续多日病倒在床上。
大夫过来替他诊治的时候,侯爷只忧心着他往后还能不能有子嗣,他的病会不会影响他往后去战场打仗,唯有侯夫人在意他何时才能身子痊愈。
那时是侯夫人守在床前照顾病中的他;亦是侯夫人察觉到他的迷茫。
是侯夫人点醒了梦中人,让他明白了他早就该认清的事实。
后来他决意跟侯府一刀两断,侯爷一气之下杖打了他五十杖,他跪在那里浑身是血的时候,也是侯夫人跑来阻拦侯爷对他下狠手,最后虽仍是没能拦住侯爷,可他心里清楚,若是心里一点不在意他这个假儿子,侯夫人又何必跑来阻拦侯爷。
思绪飘远,他忽而又想起了他出征前从龚氏手中接过的那件大氅。
他无声地扯了扯唇。
那件大氅的针脚不同于旁人的,他还没傻到看不出来那件大氅出自于侯夫人之手。
那件大氅陪他熬过了北边的寒冬。
他记得很多年前,他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穿的衣衫都是府里的绣娘做的,没人告诉他,可他知道,他的亵衣,每一件皆是侯夫人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出来的。
正如初儿所说,侯夫人的性子外冷内热,不是那种惯会把对旁人的好时时挂在嘴边的人。
眼前这个女人,他喊了她近二十年的母亲。
他曾期盼过她能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可她心里总念着她的律哥儿,时间久了,一次次的失望过后,他心里的那点希冀便彻底灭了。
他也是有傲气的,她看不上他,那他就不会再乞求她什么。
他心里大概也是怨过她的。
如今回过头来看看,夫人待他并不薄。
她只是跟以前的他一样,总是跟自己较着劲,不愿承认她其实也是有些在意他这个假儿子的。
或许,她只是怕她会为此忘了她心中的那个律哥儿。
和初儿在一起的这几年,他过得很幸福,他不愿再因以前的那些事耿耿于怀。
他放下了,他亦希望,侯夫人也能解开心结。
裴源行俯身靠近了些,伸手握住了侯夫人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她的手冰凉冰凉的,脸颊也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
见她如此,他的心底翻涌起几分莫名的酸楚。
他垂眸望着她,眉眼间的冷厉尽数化开,泛着温润的光:“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好很好,母亲……您也要好好的啊。”
裴源行离开后,何嬷嬷回到屋里。
侯夫人睡了很久了,何嬷嬷正犹豫着要不要唤太医再来看看,侯夫人已睁开了眼睛,神情还有些恍惚。
何嬷嬷赶忙问道:“夫人,您醒了?要不要……”
还未将‘喝点水’说出口,侯夫人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面露惊喜之色:“嬷嬷,我梦见我儿子来看我了。”
她的指尖不停地颤抖着,满心激动地又重复了一遍,“是我儿子来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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