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2）
第 83 章
大人们似乎并没有把沈夕昭的话当真，只以为这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
沈夕昭听了皇上的话，放开了扶渊的手。
这一天沈夕昭拉着扶渊在宫里到处玩，也没让扶渊跟他说一句话。
马车上，他探出脑袋朝扶渊挥挥手：“哥哥，晚上要来找我玩哦。”
扶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待沈夕昭放下帘子，再也看不见他，扶渊终于抿了抿唇。
沈夕昭无比期待哥哥的到来。到家时，家人告诉他等他吃饭时哥哥就会来；吃完饭，家人告诉他，等他睡觉的时候哥哥就回来。
等到沈夕昭终于洗香香躺在床上等待扶渊的到来，娘亲来哄他，说等他一觉醒来哥哥就会来了。
虽然他现在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智在慢慢变得幼稚，但这不代表他察觉不出来大人这是在忽悠他。
沈夕昭直接不干了。
他坐在床上，一双葡萄一般晶莹的圆眼大睁着，汪的一声就哭了。
不管扶渊情不情愿，他还是被连夜接到了谢府。
沈夕昭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躲在床榻上的一方小天地里，整个人埋进被窝里哭得好不凄惨。
光禄王爷的府邸离谢府距离不近，扶渊来时夜已经深了，而等待的时间沈夕昭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
沈夕昭的母亲满脸担忧，打开门让扶渊进去。
扶渊站在原地往外看。
她小声道：“我就不进去了，他吵着要你，你进去看看罢。”
门被合上，扶渊慢慢走向床帐。
床帐是纱质的，轻薄如蝉翼，扶渊能够朦朦胧胧地看到床上隆起了一个小山包。
他抿了抿唇，擡起手抓住纱帐。
“都不许进来！”沈夕昭把撒泼打滚发挥到极致，脾气十分不好地吼了出来。
外头的人没有声音，也没有听到出去的脚步声，沈夕昭悄悄拉上被褥，露出一双眼睛。
“哥哥！”
他喜出望外，直接蹦了起来。
触及扶渊的小手时，一片冰凉。
沈夕昭“嘶”了一声，扶渊便下意识往回躲，却被用力抓住。
“哥哥，你的手好凉啊，快上来。”
他半跪在床上，半个身子裹在柔软温暖的被窝里，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脸上还挂着半干的泪迹，却满怀笑容地邀请扶渊。
扶渊站在原地，薄唇微动：“衣服，脏。”
他晚上是沐过浴的，只不过坐了马车一路奔波，未免沾了外头的脏污。眼前的小公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只怕要嫌弃。
扶渊垂下眼睫。
哥哥说话了！沈夕昭眼睛亮闪闪的，将高兴都写在脸上。
而且……原来哥哥从小时候开始就那么爱干净，沈夕昭露出笑容。
“那还不简单啊？”他身子微微前倾，拉扯着扶渊的衣裳，“你把衣服脱掉就好啦。”
扶渊瞪大眼睛。
偏偏沈夕昭还十分真诚地望着他，纤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快点呀。”
眼看着他再没有动作，小少爷就要直接动手将他的衣裳扒下来了。
“你……”少年张了张嘴，脸上热气升腾，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以为他还是怕弄脏了床铺，沈夕昭展示着自己：“没关系哒，你外头穿着衣裳，里面不脏的，我也是穿着中衣睡的呀。”
“快点快点，被窝里很暖和的。”
沈夕昭的被褥是暖色的，大大的一团像是围成了一个洞，将沈夕昭包围，一看就十分柔软舒适。
在府上，光禄王爷说男子汉要学会吃苦耐劳，从来不会给他准备太过柔软的被褥。
扶渊看着小孩带着婴儿肥的脸，片刻后终于背过身。
“哥哥别走。”沈夕昭急急上前，被包着腿的被子绊倒，在床上滚了一圈。
扶渊回身便看到他茫然地坐在床上晃着脑袋。
扶渊皱眉：“你做什么？”
“头晕晕。”沈夕昭小手敲了敲脑袋，朝他伸出手，“哥哥别走。”
扶渊看着他。
声音很低：“不走。我想先洗脚。”
沈夕昭往下看，少年穿着破旧鞋子的脚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沈夕昭只是看了一眼，很快朝外头喊：“打热水进来，我想洗脚啦！”
娘亲带着丫鬟端着热水进来，沈夕昭却不让他们伺候，很快又把人赶走了。
他拿着帕子伸进热水了，被烫得差点跳了起来。
小孩儿皮肤娇嫩，哪怕是在冷天，这样的水温也太高了些。沈夕昭不想哭的，但还是疼得他眼睛里弥漫起一层水雾。
扶渊蹙眉，接过毛巾，“闭眼。”
沈夕昭乖乖听话，没过一会儿，一阵温热覆盖到脸上，沈夕昭“唔”了一声，帕子擦过他的脸。
沈夕昭“唔唔唔唔”，这是用来洗脚的水！
“怎么？”扶渊动作微顿，将很快变凉的帕子放回热水。
沈夕昭欲言又止：“没……没事。”
好吧，还没洗脚，先用来洗脸也没事。
扶渊加了点热水，沾湿帕子敷上他红肿的眼睛。
趁着沈夕昭的眼睛被蒙上，扶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真的不是一时兴起吗……
帮沈夕昭洗过脸，两人一人一个盆子，坐着泡脚。
水热热的，泡着很是舒服。
但天气冷，水也凉得快，沈夕昭擡起湿漉漉的脚丫，莹白在扶渊眼前晃了晃。
扶渊用干帕子将它擦干。
将衣裳叠好放在外头，扶渊这才爬上床铺。
被褥果然很柔软，很温暖。
扶渊却显得有些拘谨。
他不曾跟人同睡过。
“躺下来呀哥哥。”沈夕昭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扶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在他身边躺下，只不过隔着几乎一臂的距离。
沈夕昭挪啊挪，蹭到扶渊身边。
“沈公子，你……”
“什么沈公子！”沈夕昭撑起身子，“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扶渊身上，“哥哥叫我阿昭就好啦！”
阿昭……
扶渊在心里默念，却没有开口。
沈夕昭也不勉强，只挨着他躺下。
扶渊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闭上了眼睛。
轻纱隔绝了外头摇曳的烛火，让目之所及都变得模糊，沈夕昭侧过身子面对扶渊。
“哥哥，你以后都别走啦，陪我好不好？”
他看着扶渊稚嫩的脸庞，“我一个人很孤单的，没人陪我玩。”
闻言，扶渊睁开眼睛。
“你有父亲母亲，有很多爱你的人。”
“你已经很幸福了。”
扶渊脸色微冷。
下一刻，他被眼前的小孩儿一个熊抱。
沈夕昭抱住了他，闷闷道：“可是我希望哥哥也幸福！”
扶渊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在外面看到过哥哥的。他们都对你不好，不是吗？”
“我不一样，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他在扶渊怀里仰起头，向他保证。
为什么……
扶渊想问他。
可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曾经他也满怀希望，以为有人会对他好，可一切终将变成奢望。
扶渊一向知道，他不该对这个世界抱有任何期待。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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