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烟火年年(2/2)
看见她捂着肚子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他便没再推脱,一碗草莓最后都是他吃的。
所以,她辛辛苦苦精挑万选出来的草莓,她却一个也没吃,全都让给他吃了,而且还骗他自己之前已经吃了很多,实际上那时候肖爷爷手上已经没有多少草莓剩下了。
适时,肖朗叹了一口气,继续谈起往事:“说来也是挺伤感的,到了第二年的时候,我爷爷还向我打听江家那小丫头去哪儿了,怎么还不过来摘草莓,他说特地留了半个棚子的草莓地,让她这一趟一次性吃个够。他老人家消息闭塞,最后还是我告诉他时桑几个月前就出国了,终究也没等到她再来农场摘草莓。”
说到这里,肖朗情绪上来了,突然很好奇地问:“我就搞不懂了,当时听谁说时桑已经在申大上了一学期了,怎么说出国就出国了?”
顾池北接话:“可能是从小在国外长大,还是习惯在国外生活。”
听到这话,肖朗不敢茍同:“真的是这样吗?你是不知道当时我让她明年早点来农场摘草莓的时候,她有多高兴,一直笑,一点不像是不喜欢和不适应在国内生活的人。”
“谁知道呢?”
顾池北摊摊手,转而就看向江辞深,肖朗也跟着看了过去。
江辞深并没有看他们,他兀自垂着眸,眉头紧锁,往日的慵散已经消失殆尽,面色冷峻而肃穆,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放空,周遭的纷纷扰扰统统与他无关。
唯有他的世界一片寂静。
他至今还记得,那天他从学校回来,进门后便听到兰姨和小柳两个人在议论时桑,他走过去询问怎么了。
兰姨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少爷你还不知道吗?时小姐两天前就出国了,说是要到什么大学念书,名字太长我这脑子也没记住。”
他难以置信地跑上楼,发现她房间的门紧闭,他慢慢推开,里面已经彻底收拾干净,甚至完全看不出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以前每次回来,只要她不上学就能看到她,慢慢地成为一种习惯,让他一度以为会这样一直下去。
感觉到最后一点希望落空时,他已经无法骗自己,他其实是不舍的。
那一晚在老宅书房。
他问江晨风:“时桑出国,是您安排的?”
江晨风说:“是她自己想去。”
他忍不住质问:“她想去就让她去,考虑过现实?您就这么放心她一个人在国外?”
这是人生中,他为数不多的一次质问自己的父亲。
两天还未从时桑离开的事实中走出来的江晨风,并没有发火,大概是想起时桑临走时说过的话,重重地叹息一声:“辞深,尔尔终究不属于我们江家,她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
这个理由竟然让他无法反驳。
无言良久,他问:“那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江晨风回答得很干脆:“她不想别人知道。”
“而且不是只在国外念大学,不出意外,”江晨风顿了顿,自己也很难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但又不得不说清楚,“尔尔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天气似乎总是那么的应景,凛凛寒冬夜,屋外雨雪交加,窗外狂风嘶吼,江辞深冷冷沉着一张脸。
最终,他还是没问出那一句为什么。
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连他父亲都说,去哪儿是她的自由,他还有什么理由可阻拦?
明明一周前他们还一起去参加了一场商务晚宴,席间她吃着各式各样的甜点,说她很高兴能来这儿,不曾表现出丝毫异常。
最近几天他们还维持着正常的很少的信息交流,他也没有感到任何奇怪的地方。
一想到“最近几天”四个字,他忽然愣住,随即掏出手机来看。
不多不少,正好两天没有给他发任何信息。
最后一条消息是星期三下午五点半,她说:【辞深哥,再忙也不要忘记按时吃饭,要好好照顾自己】
当时正好晚饭时间,他没有起任何疑心,还回复说:【你也是。】
后来他才得知,星期三下午五点三十分,是她起飞前五分钟。
想来,原来那竟是一句道别语,而他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他突然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什么也没想,在聊天框里敲了个句号发过去,转瞬间,红色的感叹号让他最后一丝迟疑也彻底打碎。
时隔四年,她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脸认真地主动跟他坦白:“因为洛杉矶是我爸妈生前住的地方,我生在那里也长在那里,我选择出国读书,不仅仅是因为那里能给我提供世界一流的学习环境,还因为,我想离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以及后来埋葬他们的地方近一点。”
此时此刻,江辞深不禁在想,如果她一开始就有这种想法,为什么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不是直接出国,而是等在申大读了一学期才出国?
而如果是中途有这种想法,包括她答应肖家第二年去农场摘草莓,包括在晚宴上那些很开心去的反应,所有种种,都表明着她很喜欢当下的生活,人不会无缘无故在喜欢一种生活的时候放弃而选择另外一种生活。
除非,另外一种生活更好,但她的选择很显然不是这样,她想回去以后随时都可以回去,而不是选在一个那么突然的时间节点。
给他的感觉更像是……迫不得已要提前离开。
近来他越来越频繁地想到过去。
想到她常常送东西给他,各种小玩意儿花不了多少钱心意却满满,直到现在他都还留存着,放在老宅房间的一个收纳柜里,自从她走后再也没去看过。
还有上次做饭给他吃,做得都是他爱吃的,她一直记得他的喜好,凭她跟兰姨那些人的关系,不可能主动告诉她,所以只有可能是她在偷偷观察中悄悄记在了心里。
很显然,她以前对他很上心,可是现在的反差却很大,到底是为什么他一直不清楚。
而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尤其是当两人产生一些身体接触的时候,她的反应都很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
一周前他接到唐叔电话。
唐叔在电话里告诉他:“少爷,夫人托人买了些玫瑰花种,花园里已经没地方可种,便让我尽快把那片洋桔梗铲除,您的意思呢?”
他沉默须臾:“没地方可种?我记得那些花没占多少地方。”
说完他就反应过来,最大的原因不是没地方,秦楠早就想把那块地腾出来,要不是他一直护着,那些花早就没了。
即便是误会时桑是白眼狼生她的气时,他也没有把她送过的任何一样东西扔掉,包括那些花,那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生日礼物。
或许这也印证着,时桑一开始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
电话那头的唐叔安静了一会儿,说:“少爷,我刚刚数了一下,正好是五十二株。”
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二株。
当他听到这个数字时,正在翻书的手随之顿住,眼睛也从书上移开。
不久后,他说:“知道了,那些花您继续帮我照看着,我妈那边我会去说。”
“好的少爷。”唐叔说道。
最后挂电话前,他郑重地喊了唐叔一声,唐叔顺口应了一下。
“没有我的意思,谁都不可以动那块地。”
近来除了越来越频繁地想起过去外,他还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跟时桑有关的,他都会格外上心。
就像好奇为什么洋桔梗不多不少正好是五十二株,就像他挂完电话之后用手机搜了一下洋桔梗的花语,始终如一的爱。
再结合那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为证据的证据,他不禁在想,时桑是不是也有点喜欢他?
这个看上去挺荒唐的念头在他心头愈演愈烈,趁那晚喝多,又在酒精的催化下,他捉住她的手腕,手下细嫩柔软的触感仿佛使他失了智,自己好像先给自己找了个可以肆意妄为的借口,终于将那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堂而皇之地问出口。
末了。
江辞深从许久的沉思中脱身,他虚握了下手,一道精光随即在他眼底悄然划过。
她找祁尧当男友,应该是在这事之后,所以,是想打消他的疑虑吗?
可是为什么要打消他的疑虑?
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顾池北和肖朗识趣地没去打扰他,坐在一旁聊了会儿时桑现状。
这会儿,顾池北说:“对了,我刚刚在外面还碰到她了,身边还有个男的自称是她男朋友。”
肖朗诧异:“这是谈恋爱了?”
顾池北:“我感觉不像,时妹妹看他的眼神里根本没有那种情意。”
肖朗:“那是什么情况?”
“演戏还能什么情况,无非就是欲擒故纵咯,或者激将法。”
顾雪瑶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
顾池北和肖朗扭头,看见顾雪瑶坐在沙发扶手上,正端着个果盘叉水果吃,还颇为悠闲地晃了晃腿。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来的,不仅在旁边听了全程,还很有灵性地捕获到江辞深好像对时桑有意思这个惊天大秘密。
顾雪瑶自然听说过时桑,还曾听闻她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以前就想跟她做朋友来着,但一直没机会认识。
“要我说,她演你也跟着演呗,就看谁先憋不住。”顾雪瑶意有所指地说。
她话音刚落,三个人就看见江辞深捞起身侧的外套起身,行色匆匆地往外走。
这顿动静同时吸引了包间里的其他人,原本说着话的自动消了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众人面面相觑。
“有急事,我先走了。”
很快众人便听到这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他这是……”顾雪瑶惊讶不已地问她哥,“被我的话点醒了?”
顾池北直直地望着门口,自顾自地呢喃:“他终于疯了。”
很快,这群人里面顾池北最先回神,他妹妹那么冰雪聪明想必已经看出来什么了,有必要警示一下:“瑶瑶,回去之后不许乱说话。”
顾雪瑶嘟嘴:“凭什么啊,他能泄我的密,我就不能泄他的密了?”
“你跟他不一样。”
如今两个人八字还没一撇,这要是被江家那些长辈知道了,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这次回去,我帮你劝爸妈。”
“哥,你对江辞深真好。”顾雪瑶没想到自己白赚这便宜,自然知道分寸,“你放心,我这人最记恨告密者了,是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的。”
肖朗坐一旁,扯扯嘴角,心想小公主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另一边。
江辞深迅速穿好大衣,大步流星地走出餐厅。
门口有泊车员看见了他,主动上前询问需不需要替他把车开过来,他挥了挥手说不用,随后便朝停车区走去,手心里仍紧紧攥着手机。
五分钟前,时桑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已经走了,还说先去恒山家园找萧予酥有事,处理完再回溱渝湾。
两分钟前,他才拿出手机看到这条消息。
他现在已经越来越不相信她说的话了,是真找萧予酥有事还是想晚点回溱渝湾,他猜不透,也不想再猜。
最近所有的疑虑一起涌上心头。
这条消息,以及脑海里祁尧搂着时桑离开的画面,成了引燃他内心深处的最后一根导火索。
只要他这个观众迟迟不相信她跟祁尧是真的,那么他们还会继续演下去,这次是搂肩,下次又会是什么。
顾雪瑶有一点说得没错,她演他就跟着演,但看谁先憋不住不成立。
因为。
他还没开始演就已经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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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夜色无边,从四合院出来后一路幽僻,不比在闹市区的霓虹灯光闪烁亮如白昼,公路两旁只有孤零零站岗的路灯和一望无垠的树木葱茏。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雪花,轻盈柔和犹如片片柳絮,纷纷扬扬,时桑其实一直都觉得,申城最美的时候就是像这样下点小雪的时候。
曾经被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回忆被悄然勾起,她开了一段路后便找了个能靠边停车的地方停下。
旁边是个公园,大概是天气太冷加上下雪的缘故,所以里面没什么游人,四周一片静谧,偶尔能听见两声流浪猫的叫唤。
时桑微微仰起头,任由雪花拂过她的脸,就这样维持了很久,光洁的小腿裸露在外,她好像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丝毫冷意。
那一年同样是凛冬,申城下了第一场雪,雪势不大,她不是没有见过更大的雪,却欢天喜地地像个孩子。
没有人知道,她欢喜的其实不是雪,而是身边陪她一起看雪的人。
时桑喜欢仰着头看雪往下落的样子,那一瞬间一切都好像变慢了,仿佛她自己成了浩瀚宇宙的中心,所有五官都尽情享受着这一场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江辞深被她拉出来看雪,以为她看一会儿就回去了,发现她仰起脸一动不动,便问她:“不嫌冷?”
时桑下意识地捂紧羽绒服,笑着说:“冷,并快乐着。”
片刻后,她又说:“辞深哥,你也试试,仰着头看雪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说完,她转头看向他。
江辞深理解不了她的心境,但还是擡起头看了几秒。
他看雪,她趁机看他。
只一眼,便沉沦其中。
广袤的大地上,皑皑的雪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他的下颌线清晰而锋利,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喉结弧度尤其性感,让人忍不住上去摸一下。
好在她咽了咽口水,忍住了。
“感觉怎么样?”她问。
他低头:“不怎么样。”
时桑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突然跟他的视线对上,心弦一颤,然后听见他淡淡地问:“看够了吗?”
她以为偷看被他发现,连忙别开脸说:“看够了看够了!”
因为着急声音不自觉变大很多。
江辞深无言看她两秒,问:“看够了情绪这么激动做什么?”
时桑微微一愣。
“既然看够了那就回去吧,休息一会儿再去泡个热水澡。”淡声撂下这句,江辞深转身往家走。
时桑这才怔愣回神,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他其实问的是“雪看够了吗?”
想起自己那时笨拙的样子,难以掩盖的笑意攀上嘴角。
暗恋一个人的滋味她尝过了,每一天都在期待和忐忑中活着,害怕他知道,又害怕他不知道,小心翼翼试探,幻想着某一天她也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窥见天光。
那种滋味费尽她全部心血,人生只需要一次便已足够,她遥遥地望着远方,希望她以后再也不会尝到。
脑子清醒得差不多,时桑拢紧外套朝着车走去,手刚碰到车门,附近登时亮堂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汽车的引擎声,就在她觉得近光灯照得人眼有些刺眼时,灯光突然熄灭,伴着车门打开和关上的声音,一抹高大的身影朝她缓缓走过来。
越来越清晰的脸向她靠近,竟是她刚刚才追忆过的人,时桑一脸诧异道:“辞深哥……你怎么来了?”
“穿这么少还站在外面。”江辞深先扫了眼她的穿着,眸光一沉,顺手脱下大衣披到她身上。
动作一气呵成,自然流畅得时桑还没反应过来,她看着他身上变得略显单薄的衣物,手下意识地摸到大衣想还给他。
“怎么,有了男朋友,就不允许我给你披衣服了?”他沉缓的嗓音蓦地响起。
时桑动作立刻停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旁边就是路灯,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淡漠的,和平时无异,没有拿她开玩笑。
所以,他真的信了她跟祁尧在一起了。
她竟一时失语,不知该说什么。
天气寒冷,他们却像没知觉似的在外面逗留,任谁路过都会觉得两个人是傻子。
还好只是小雪。
江辞深瞥一眼她的小腿,更不想说废话,直截了当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要为江家做三件事?”
时桑点了点头,但是不知道他现在提这个干什么。
“第一件事,你已经做到了。”
江辞深低眸,眼神晦涩地凝视着她,嗓音也在停顿许久后,变得逐渐喑哑:“第二件事,我想让你跟他分手。”
这句话始料未及且振聋发聩,时桑难以置信地望向他,而他脸上极度认真的神情让她再一次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沉默须臾,时桑轻声说:“我以为那个约定已经废了。”
江辞深直直地看她:“你说过虽然没有纸质合约,但既然你答应了就不会出尔反尔。”
“可是……”
可那不是他们在误会解除前定下的吗?误会解除后证明她不是白眼狼不就应该自动废除了吗?
但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所以他特地过来找她就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理由呢?
他是觉得她跟祁尧两个人不适合然后怕她执迷不悟所以就用三件事来强迫她答应?
时桑不想自己的情绪再反复受他牵制,她已经受够了,也越来越厌恶如此不争气的自己。
她缓了缓心神,然后格外冷静地望向他,一板一眼道:“答应的要求是为江家,这个好像跟江家没什么关系吧。”
“而且谈恋爱是我的自由,你以什么身份来约束我?兄长吗?”
亲口提到这个曾经一度让她深恶痛绝的称呼,想起她曾经天真地以为种下的暗恋之花终于要生根发芽,结果那只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怀。
而且她还暗恋了一个有婚约的男人多年,这世界上怕是没有比她再蠢的人了。
末了,时桑冷笑了一声,笑她自己的无知与无畏。
江辞深被她这一笑隐隐刺痛,嗓音低沉,像是被磁石摩过,一个字一个字从喉间溢出:“如果我说是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呢?”
雪势渐大,漫天飞舞的雪花飘落在她的发丝和脸上,柔软却冰凉的触感让时桑清醒地知道,这不是梦境。
她紧紧盯着眼前这个让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可是又突然觉得他很陌生。
无言半晌,她满脑子只剩一个想法,已经尽量压住自己的声音:“你疯了,辞深哥。”
在巨大的震惊和不解中,她的心脏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我是疯了。”
低哑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明显的自嘲,无论人前还是人后,他一直是矜傲自持的形象,未曾想到有一天会放着暖和的屋子不待,站在雪地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他又停不下来。
“疯了来陪你演这出戏。”
“喜欢一个人是能感受到的,连顾池北都看出来你根本不喜欢他。”
“而明知道你们是假的,我也不想再忍了,我不会再给他名正言顺接近你的机会。”
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时桑的心窝上,她已经来不及细品这番话里江辞深疯没疯,终于后知后觉,问出了那个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问出口的问题:“……你不是身上有婚约吗?”
江辞深微愣:“什么婚约?”
时桑艰涩地说:“林卿月。”
江辞深无声凝她许久,直到这一刻,郁结在他心头的所有疑团才都解开了。
呼啸而过的寒风里,他低低地笑出了声,然后在时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的直视下,靠近稍许,擡手将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往里拢了拢,又顺势将她罩入怀中。
“我跟林卿月的婚事出于家族联姻,在你走后的第二年就取消了。”
“所以我没有未婚妻,”他忽然垂下眼看时桑,意有所指地说,“暂时也没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