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1/2)
私心
“掌门!掌门您在里面吗?弟子有要事禀告。”
叫喊声惊扰了紧贴在一起的两人,寒止识趣地从时璎身上跳下来,独自退开几步远。
时璎没有马上动,而是缓了片刻。
“何事?”
她拉开房门,庭院中的烟火气随着风涌了进来,淡散了她身上沾染的香气。
折松派弟子不敢逾矩,虽发觉掌门穿的不是素日里的玄色衣裳,也未多问,只是垂头抱拳,恭恭敬敬地回话。
“空承道长想见您。”
“知道了。”时璎朝门外扫视一圈,“我稍后到。”
“是。”
阖上房门,时璎转头只见寒止站在窗前,与方才挂在自己身上时,判若两人。
长身玉立,清清冷冷。
“你的手下不在院子里。”抓起桌上的凉茶,时璎一饮而尽,“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屋里?”
“我困了。”寒止背过身,缓缓拉开腰带,“掌门不必管我。”
要钓着时璎,不给甜头不行,给多了,更不行。
不远不近,不冷不热,平素折中是最好,偶尔将人拉近了,给点乐子就得推开,突如其来的冷淡让人琢磨不透,会让人一直想着,一直念着。
寒止心下捏着尺度,自顾自脱衣裳,身后人迟迟没有动静,将解开的腰带扔到榻上,她心里默数了三下,时璎果然大步出了门。
***
院里堆满了石棺椁,墙上贴着几十张明黄色的血符纸,时璎瞟了一眼,提步朝里屋走去。
“你来了。”
空承缓缓转过头,一夜不见,他已然是花白满头,面上的皱纹像是一张索命的网,烙在肌肤上,陷进了血脉里,他现下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时璎立在龛台旁,毫不掩饰地看向他的手背,其上褐色的斑纹更多了。
“我以为你还要挨几日,才肯露出狐貍尾巴呢。”她一手握着剑,一手蓄着气劲,“说吧,骗我来,是想做什么?”
在渡口瞧见遍地头骨时,时璎本以为终于抓到了毒疯子的尾巴,不料同空承交谈时,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毒疯子杀人取骨,会将骨头吮吸干净,垒叠到干燥的地方,绝不会任由头骨泡在血泊里,这一点,也是她寻寻觅觅好几年,才发现的。
只是昨夜真气反噬,她不好表露疑心罢了。
“哈哈……”阴谋被揭穿,空承只是轻笑,他扶着墙壁,勉强撑起佝偻的身子,“时璎啊,你又何必对我一个将死之人,这般警惕呢?”
他不停地剧烈咳嗽,“还是说,你知道自己天性蠢笨,资质平庸,就算偷练了《孤霞宝典》这样的邪术,也怕会输给我?”
时璎就像是横空出世的天才,惊艳一剑让人艳羡,也同样让人嫉妒,她的真气太过纯烈,难免惹人猜测,她声名狼藉,风言风语多指旁门左道。
时璎练了邪术,这事仿佛已是板上钉钉。
“你不甘心。”时璎很平静。
“是!我就是不甘心!”空承擡手打翻了手边结满蛛网的瓷瓶,“想当年,我、你,还有你的大师兄、大师姐,我们四个人,属你最蠢笨!可到头来,却是你风光无限!凭什么!”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干呕,吐出的都是黄水。
时璎掩住口鼻,后退了两步。
“大师兄被人打下山崖,尸骨无存,大师姐身中剧毒,不治而亡,你练邪术不成,变成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空承,这就是命啊。”
时璎话语间夹着轻飘飘的讽刺。
“我是块朽木,是愚笨不堪,可那又如何呢?折松派掌门这个位置,不还是落到了我手上。”
空承再也站不住了,他滑跪在地,掩袖粗喘,“是你杀了他们,是不是?时璎!你为了这个掌门之位,不惜杀害同门!修炼邪术!简直是天理难容!是武林正道之耻!”
时璎有片刻沉默。
“我说不是,你就会相信我吗?”
时璎咄咄逼人,她凝视着空承抓狂的模样,毫不收敛,反倒是火上浇油,“我若说是,你就能替他们报仇了?”
“你!”空承彻底被她激怒了,恨意让他的五官变得狰狞。
“我知道自己杀不了你,毒疯子压根就没有来过浮生观,我骗你来,是耍你呢!我时日不多了,此番能遛你一道,也无憾了!真是像疯狗一样,嗅着点味道就急不可耐地追过来!”
时璎摩挲着剑柄,眸光讥诮,“好可惜啊。”
“时璎!你不得好死!”空承撑起半身,羸弱的身子狂颤,“我练邪术,练成这副模样,你也练邪术,你的下场,不会比我更好!”
“谁告诉你,我练《孤霞宝典》了?江湖猜测,你莫非也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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