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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迂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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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迂折

“你真的打算什么也不跟她说?”嵇舟问。

风雪的天, 两人对坐在外廊下,就着一方红炉正温着酒,搁置在另一旁的是以黄纸扎实的瓦罐正熬着的黄汤。

苍峦素霜。

外面是一片的银裹无处不飞花。

祁青鹤用火钳拨着炉里里的碳, 他有些经不得那里腾起的烟, 实在是觉得呛喉, 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却听着没有声音。

“你的声音……”嵇舟正饮着酒, 觉着了他的异样,眸色怔愣。

等那冲喉的烟回缓了一些,祁青鹤方才放下了火钳。

那一双眸子有些许的沉默。

祁青鹤点了点头。

嵇舟坐在了那里久久地望着他, 一时间只觉得心里颇为的不是滋味,就连这酒也没有什么兴致继续喝下去了。

放下了手中的酒盅。

嵇舟沉声问, “伤得怎么样,大夫都怎么说的, 可还能恢复吗?”

祁青鹤坐在火堆前, 就着手中正准备添的柴枝沾了沾灰在地上写着。

“或许。”

“或许?”

嵇舟看到这两个字,只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心里感着五味杂陈, “不愧是大夫的说辞, 只是不知道这个或许是或许能够治得好你,还是或许只是能够好好活上一两日?”

祁青鹤没有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他没有问过,也没有在意过。

火星子“噼啪”的溅了出来, 正溅在了他的手背上, 眼看着被灼出了一个印子, 却半点儿也不见反应。

之前过量服用的止痛药已经让他彻底失觉, 没了痛感, 也没了嗅觉和味觉, 倒真似个行尸走肉一样。便是连他自己时有在第二日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也觉察不到活着的这一种感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

嵇舟五味杂陈之余紧拧着眉头问,“只是一夜不见,我从侍从的口中听到你抱着奄奄一息的嫂夫人四处求医,等赶到了药王谷,怎么不止嫂夫人中毒昏迷不醒,你也成了这一副模样?”

祁青鹤折着手中的柴枝添入了火盆之中,却没有回答他。

“情况。”

只在地上再写了两个字反问他,显而易见的并不想就自己的事情多说什么。

“……”

嵇舟久久地望着他,看着他这般的模样,想着昔日里那神骨清秀的探花郎,容姿卓绝玉立的祁大人,心中不免感慨。

“一切如你所料,也都在你的谋划之中,丝毫无差。”

门下的这一场雪依旧还在不停的飘落。

眼见着孤峰之中飞鸟绝迹,万物尽凋,再也听不见一丝的声响。坐舍之间,只是那一阵又一阵的北风直吹到冷入了骨子里头。

红炉温着热茶。

暖茶入胃,倒也驱了那股子的寒意。

几人围坐在了火盆前聊着。

“原来那一夜竟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听完了殷盈的话后,仲藻雪心有余悸。

“沈蒙之势盘踞已久,早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殷盈道,“他与太子牵连甚多,这些陈年的案底被都翻了出来,尤其是当年大祭日他受陷栽了一个大跟头后,为了对付沈钰而铸下的李氏那一桩大案,嫁祸是真,但里头的通敌却更是真。”

“所以那一夜护城河中竟还发生了一场夜袭的水战?”仲藻雪听着心惊。

“有郎林将军坐镇,那孟逐鹰哪里登得上来。”李曼婉一双手捧着茶杯,笑了笑,说,“夜里大伙儿都睡得香呢,只在第二天醒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是郎林将军在,真教人安心极了。”

单单是那一夜里,就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世子受擒。

纪王爷生押。

整个临安城中西陵王府的暗线。

扩及银商、达官、商贾,在沉寂了一段时日里,见着风声好似松跨了一些后,再一次有了联系往来,便被守株待兔的嵇舟一锅全端走。

都是些肥油腰贯的金身,经不住刑。

只稍加一吓,就让他们吐了不少的讯息,奉纳出了不少的银钱。

“纪王爷是皇上的胞弟,他们竟也敢羁押?”仲藻雪听着不解。

“因为宫中有变。”殷盈放下了茶盏,说道,“太子逼宫。”

仲藻雪一震,“太子这是疯了?”

殷盈不以为然的轻嘲了一声,“不过是穷途末路亡命一搏罢了,他太清楚沈钰拿着这里的事情回京,自己不仅是东宫的位置面临不保,他日若是沈钰登基为王,自己的这一条小命都是保不住的,便索性趁着监国太子的身份逼宫。”

“简直荒唐,宫中的御林军呢?”仲藻雪不可置信。

“早在暗中换成了他的人,除此之外还调度走了岱山的兵马,这也是为什么沈钰扣押下了纪王爷的原由。”殷盈道。

“……”

此事严重不可言谈,仲藻雪坐在了那里面容生沉。

殷盈神色慵慵的抄着手半倚在了香榻上,鬓边的榴花坠子微动,只说,“最近他们就在清底整个西陵王府,准备清算完后只等着水路的冰凿开就起程直往京城,怕是山雨欲来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仲藻雪坐在那里烤着火,面色沉默了下去,她自是知道每一朝更叠之下的鲜血。

只是这一会儿她却不想再过问这些事,只取着火暖了暖手,问,“三娘她们可好?”

殷盈擡了一下眸,说,“当中有些波折,其它的姐妹多已脱了险境,只是三娘还不得动,所以这次没能来见你,但你也不用担心。”

“波折?怎么了吗?”仲藻雪一顿。

“确实是一波三折。”

一旁的李曼婉回答道,“当初大闹法场被关押进去的姐妹,在受惩之后得祁大人陆续保释了出来,但是却不知怎地,在此之外三娘身上有一桩旧案竟被人给翻了出来。”

“旧案?”听到这里的仲藻雪心里一紧,“你莫不是说……”

“杀夫。”

李曼婉说道,“当年青柳村那一场火,三娘的相公赖延生横死其中,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竟被人翻出来,说那男人死的蹊跷许是她亲手所为……”

“此事怎会有人知晓?”仲藻雪脸色陡然大变。

殷盈抄着一双手斜椅着香榻,表情冷淡的说,“因为三娘的身份被人给挖出来了,都知道了她是远嫁到青柳村的山妇,若说世间人总少不得嫌贫爱富之辈,惯了拜高踩低之事,那么比之怕是更忍受的是曾经潦倒凄凉的一介村妇,竟然一跃成为了城中的绣坊主人,有着万贯的家财,日子比自己过得好上了数百倍。”

仲藻雪听着脸色沉凝了下去。

李曼婉面容沉默的低叹一声。

殷盈睨了她一眼,轻嗤着笑,“不过是一些人见不得她好,总要将她拉下来踩在脚底才得以甘心,便扣了她几个罪名。彼时局势一片的混乱,但府衙里头终归是要有人当差的,临介的文司使就着一查,就查到了三娘的这一位相公死的确实蹊跷。”

“最后,三娘认罪了。”

仲藻雪听到这里睁开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她认罪了?!”

殷盈点头,“对。”

“为什么?”仲藻雪只觉得荒谬。

殷盈斜倚着香榻望着她,“因为你。”

仲藻雪陡然愣住,整个人一时间如似石塑。

李曼婉也望着她,轻道,“仲姐姐,三娘她……怎能忍心将这样的脏水泼往你的身上,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你的头上,再置你于深渊之地?”

仲藻雪怔怔的坐在了那里。

殷盈望着她解释道,“在此之前有祁青鹤揽下了所有的罪,他的背书在前,你于西陵王此案如今已经是暂时脱离了干系了,眼看着有望走出这一个死局,拥有一个新的开始。”

说到这里,殷盈望着她道,“让你再背负上一条人命案子受刑受死,她做不到。”

“……”

仲藻雪久久地坐在了那里,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屋内的红炉正煮。

翻沸的茶叶不停的滚腾着,偶有股股的热气涌了上来,那茶雾便这般熏上了她的面容,教她的脸看上去有些模糊。

仲藻雪怔怔的睁着一双眼,像是终于忍不住一般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颤着声低道,“她怎么就……这么傻呢……”

嫁了那样一个非人的郎君。

从来不被人爱护。

从来不被人温柔以待。

她明明是那样的勤劳质朴,却在她之前从来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好不容易在这临安城里挣得了一席落脚之地,夙日里织布绘花,打搅染缸,眼见着日子终于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却因为她,一夕尽毁。

茶雾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冲着一双眼眶热腾。

“太傻了……她怎么可以认了……好不容易才跳出的火坑摆脱了那个禽兽,哪里能让他死了还纠缠着自己……”

仲藻雪颤着声,问道,“那后来了呢?后来如何了?她可是有受了刑?如何判的?”

殷盈神色沉默了下去,只轻笑了一声,面上有些意有未明的感怀。

“惩奸除恶,见义勇为,是为拔刀相助挺身而出之义举。”殷盈低头取着火暖手,说完这一句话后她笑了一声,“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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