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戚却(1/2)
第93章 戚却
“大家快来啊!找到那采花的奸夫淫贼了!”
“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
“呸!你这人模狗样的东西!杀千刀的又来村子里偷女人坏人贞洁!”
群起愤慨, 张句唾骂。
正巧着手中操有着家伙便没有多考虑的举起榔头锄耙的直接就将那贼人给撂倒了,如此的青天白日里头,不说这一身黑行衣穿着就不是个好人该有的装貌, 就这一身的血污血迹看着便知是个亡命之徒。
三河乡的人质朴, 日子原也是过的清闲, 只是最近被那个采花的淫贼给搅得没个安身。
昨日里村里的张屠夫更是走丢了新娶不久的媳妇,村子里自发的帮忙找了整宿, 对这贼人实在是恨得牙痒痒。
这会子正面遇上了,又还是人脏俱获并在,哪里还容得他狡辩。
“咳!”
第一棍敲上来的时候, 祁青鹤神色还有一些懵,原本已经力竭的身子险险地就摔了下去, 只在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后才站稳住了身形,没把身后的仲藻雪给摔了出去。
祁青鹤受了一棍, 神色有些错愕。
擡头间。
却只能看得一片模糊的重影轮廓, 却辨别不得对方的身形与样貌。
只看着他们手上好似分别拿着不同的东西正向自己走了过来,嘴里更是义愤填膺念念叨叨的在叫骂着什么。
“你们——”
“别放过这贼子!这一次逮着了定要叫他好看!”
“你瞧他背后还偷着不是哪户的夫人!”
“抓住他!定不能再让这贼子得逞了!”
不比他一夜的竭力,这些村民虽然也上窜下走了一夜有了疲惫, 但撞见了贼人的火气直接就烧去了那一身的倦怠和疲惫。
一时间, 个比个的精神了起来。
尤其是山野粗莽的汉子中气十足,只是喊了几声就盖过了他的声音。
祁青鹤感觉到这一群人好似是将自己给团团围住了,环顾了一番四周, 只见着到处都是人影, 却又望不真切。
他试图开口报上自己的身份和名字, 但声音却又是哑得不行, 完全比拟不了对方一声又一声的高喝。
也不知道是谁举着棍子一棍打在了他没了知觉的左臂, 也不知道是谁扔过来的一块石头直接打破了他的额头。
只见着举目之下一片都是人影, 但却一片都是叫嚷着的打杀声。
……
“求求你,这位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真的什么也没做过。”
“救救我,救救我。”
“让我再见我相公一面,他一定会相信我的清白,为他洗刷这一份冤屈的。”
雨雾弥漫之下。
举目尽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缵动着。
无数的人在看,无数的人在说。
碎语声和雨声窸窸窣窣的交织在了一起,又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像无数根飞散开来的银针一般,打得地上的青石砖板声响。
……
明明是望见了人的欢喜,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片被围观、被凝视、被窃语下,有着的却是更为深切的绝望。
那绝望,直浸入了骨髓,一寸又一寸蚕食着人心。
祁青鹤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只挨了那些村民几拳几棍便再也支持不住的倒了下去。见着这贼人终于伏首受了刑,那些个村民便觉得胸中的正义终于得到了声张,一边更加严厉的举着拳头棍棒的打了下去,一边再以唾沫星子一口一句的啐下。
“打啊!”
“打不死这采花的畜牲!”
“打死他!看他还敢不敢再来村子里偷女人!”
无可辨解,无力回说。
当人们已经在心中认定了一件事后,那么在此一刻,对于他们来说需要的已经不再是真相与事实,而是被认同。
为了心中的这一份正义能被人认同。
为了自己的这一份举止能被人认同。
只要自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只要自认为自己是正义的,立于万丈的阳光之下,无比的光辉而耀眼瞩目。
“咳——!!”
祁青鹤呛咳出了一口血,只被围在其中狼狈不堪的缩成了一团,头上身上到处都是被踩着的黑印。
被打得了鼻青脸肿,被揍得说不出话。
他颤着手在地上摸索着,下意识的想要找仲藻雪在哪里,但那一双手却只一寸又一寸的擦出了一条又一条血口。
随同的有几个妇人到底是看着心软,眼见着他看上去快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便相劝着不要闹出人命出来。
“都停一停。”
“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你看这人……好似有些奇怪,他的眼睛是不是瞧不见了?”
“呸!要他一双狗眼也省得成日里盯着女人犯心思。”
“……”
这边的人还闹成了一团,好不容易逮着了这个祸害一方的奸夫淫贼,谁也不肯撒手放开,一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一边不时踹了几脚出气。
村子里有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了过来。
张家的屠夫刚刚在刘师爷的帮助下找回去了自己被差点拐跑的媳妇,听着村子那头乡亲们又逮着了一个淫贼,心里有些吃惊。
刘能原是依令在不远处的地方等着接应的,只是等了整整半宿都没见着人影。
正巧遇见了村子里出了事,便留了个小厮在原地候着,自己则是去解决村子里的事情去了,却不想刚刚联系上了官兵将那逮着的淫贼押下去,又听着村子里另一边又出了事情,便赶忙跟那张姓屠夫一起过去看看。
几人三步并做两步的赶了过去,远远的就看着一群村民围作了人墙。
依稀的从缝隙中瞧见了有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躺在里面。
只是遥遥的看到了那一只左手。
但刘能的心里却突然莫名的“咯噔”一下,一时间跳了飞快,脚下的步子便是迈得更大的赶了过来,三两下拨开了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刘能心里愕然一震的看着躺在那里的祁青鹤,心脏更是险些跳漏了半拍。
“大人!祁大人!”
“天啊!你们谁下的手!这可是圣上钦点的三品钦差御史祁大人啊!!”
“大人!您快醒醒!”
刘能属实是被吓到了。
无论是看着他这一身的伤,只粗略的扫了一眼,看着上面又是刀伤又是剑伤,有被砍伤留下的痕迹,又被穿刺留下来的痕迹,肩处还有一道贯穿身。即便是他此刻穿着黑衣瞧得并不明显,但那一身衣衫却已经披了一身浓重的血腥气。
刘能这一开口,满场俱惊,原是围得水泄不通的人不由得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尤其是刚才打得最狠的那几个人,更是登时双腿一阵发软的一屁股墩的跌坐了下来,脸色苍白的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是……是祁大人……”
刘能慌慌张张的搀扶起了只剩下了一口气的祁青鹤,将他半扛半驮在了自己的背上,离得近,隐约还能听得见对方微弱的声音。
刘能侧过头仔细的听了听。
“藻雪……救藻雪……”
刘能一愣,环顾着望了一遍,果不其然在一旁的地上看着几个山妇正搀扶着昏迷不醒的仲藻雪,便忙开了口喝道,“都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快!”
山中的迷雾已经彻底的散开了。
一直候在那里的小厮,眼看着师爷和几个虎背的汉子驮着祁青鹤和仲藻雪两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震惊的瞪着一双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
“师爷,天!大人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先去医馆,你快过去叫人,有急救!”刘能一边背着祁青鹤一边焦急着的走着,吩咐着跑过来的小厮去开路。
“仲娘子怎么了?”
“好像是中了毒,得快些送去医馆,许是还能有救。”刘能说道。
“……”
又是一日的清晨,整个临安城的天色已是彻底的亮开了。
来来往往是早日里采办食物的妇人,只挎着了个提篮,遇着了熟悉的邻里乡亲便热乎的赶上去套了几声近乎话。
小贩们挑着扁担穿过了集市,赶着刚刚开张的馒头铺,便用了几个碎钱换来了两个热乎乎的馒头果腹。
热热闹闹的临安城似乎每一日都是这般的平静与清逸,并无什么新鲜事。
唯独不同的是,这一日清早医馆的门被人早早的拍开,送来了两个格外棘手的病人。
棘手的不单单是对方的身份特殊,还有的这两人的伤势与病情。
“……大人的伤多是外伤,原是好好养着一些日子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当中却服用了太多的止痛药和镇痛药,明明已经伤成了这个模样,但却还在强行驱使着身体劳作,如此积伤入腑,若不是送得及时险险就撒手人寰了……”
那大夫一边试着银针,一边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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