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抉择(1/2)
第58章 抉择
许是法场之中扑灭的残烟冲上了青云, 此一时,乌云蔽日,天空之中有隐雷不住的滚动。
“轰隆隆——”
闷雷声不止。
黑重的层云中隐现腥紫色的蛇形闪电。
——像是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摧城而来。
“放开我!放开我!”再一次被押上处刑台的仲藻雪却是不断的挣扎着, 顽命的想要挣脱开那两双钳住自己的铁手, 只是任凭她如何的拼尽全力, 那力量在那方的眼里却不亚于一只被扼住了脖颈的幼兔搏劲。
任她双目腥红,声音嘶哑。
“放开我!!——”
“跪下!”押送她的守卫将她强力摁跪在处刑台, 声音冰冷而厉色。
见她还没有放弃的挣扎着,便反住了她的手将两把寒刃自她后方的臂下交叉着插立在了处刑台上,只让她再动一下, 便剐上一寸的筋肉。
仲藻雪吃痛的叫唤了一声,肘臂内侧登时剜出了一道血痕, 教她疼得额角不住的冒着冷汗。
“小姐!”
“仲姐姐——”
疼痛之际,耳畔却是清晰的传来了众人的叫唤, 那声音听着歇斯底里, 沙哑之中而又带着哭腔,满是焦急无措与悲伤哀鸣。
仲藻雪闭了闭目,低头缓上了一口气后再缓缓地睁开眼睛, 脸色苍白的望着底下的被押懈着的人。
她原是可以就这样死去。
她本来也已经做好了就这样赴死。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死去。
带着这些无辜的人, 将她们也一并的卷入进来,让这些好不容易逃离出深渊地狱的人,再一次随着自己步入炼狱里, 一起摔得粉身碎骨甚至于尸骨无存。
她们原是比她还要弱小的人。
此一刻, 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为她背水一战。
她何以如此辜负她们的这一番心意。
至少……
至少, 也让她在被她们救出来之后……
“红觅, 桑茹, 晚槭, 俞香……”仲藻雪面容沉戾,被扣压在了处刑台上睁着一双腥红的眼睛望着她们,磨损的声带,每一个名字被挤出来的时候都好似带着血一般的沙哑生涩。
至少,让她先被她们救出来……
残烟不住的腾升着。
长风回旋。
那风带着削面的砭寒拂起了她落身的长发,在这一片余火黑烟之中,她却已是像极了一个从炼狱里爬出来的鬼魅修罗。
仲藻雪睁着一双眸,面容寒戾的不顾那反缚住刀刃的手想要一力挣开,至以鲜血滴落也不见任何的懈力。
“你若再敢有妄用,我便当场要了她们的性命!”见她还不死心,有一旁立着的官兵以长刀指向了底下受擒的几个女子。
“——!”
仲藻雪睁着眸望着那把生寒的长刀,眼里却尽是恨色。
命运好似跟她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那一年,她被拴着铁链,受一群差役的推搡被押到了另一旁的昭罪台,时至今日,她依旧还记得当时的天气也是如今日这一般的隐雷滚动着,记得那一场随后不久倾盆而下的大雨。
岁月竞迁,斗转不过一年。
兜兜转转,她竟是又重新的步入了昔年的那一条路,所有的一切在眼前重演。
何其荒诞,何其可笑!
“哗啦!——”
一道腥紫色的蛇形闪电陡然撕破了天屏,那一瞬间爆闪而逝的刺芒似是将当中每一个人的原魂所定摄住了一般,尽显一片苍寒。
晦黑的残烟之上,祁青鹤一袭朱红色的官袍长身立在了高案之上。
底下分宾而座的有皇子沈钰,纪王爷沈中纪,世子沈鸿中,幕僚柏远山旁候,镇西军副将与先锋铁骑统帅分立在侧,两方精锐各以半圆之阵持矛危立在了法场之中,身形如松,目光威赫。
“王叔来的倒巧。”沈钰笑道。
“好说,六哥命殒奸人之手,本王如何得以坐视,自是要为他讨要一个公道。”沈中纪望着他,却是皮肉不笑道 ,“倒是殿下久居京城,事务繁重,何以这般凑巧的赶来了临安?”
“见笑,我也深感皇叔横死,此案迟迟未有结案,心有放不下才从京城赶了过来。”
沈钰叹道 ,“可看我来的不正好是时候,若非是我识破了这凶犯的诡计将她给抓住,可不就是让她给逃脱了吗,到了那个时候,这又要如何向父皇交待,又要如何告慰端贤太妃的在天之灵?”
说到这里,沈钰转过身一副谦和的模样,“你说是吧,御史大人?”
祁青鹤背着法场立在了原地,却是没有说话。
沈钰似有无奈的责难了他一句,“都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虽然要俱事完美是不可能的,但这失足之下的差池可是会让人摔得粉身碎骨,落得万劫不复之地。祁大人向来谨慎细心滴水不漏,今日却是太过大意了。”
不等祁青鹤开口,一旁的沈中纪却是冷笑了一声,“是大意还是有意,殿下可要瞧清楚了。”
沈钰样似吃惊道 ,“祁大人向来秉公执法绝无偏私,王叔如此之话可不是太过于偏失了。”
立在后面的柏远山走了出来道 ,“回殿下,纪王爷所说非假。犯人仲藻雪原是祁大人的发妻,虽是过了数年但这私情却是一直都没有断却掉。今下祁大人奉旨前来临安审查西陵王要案,涉足其中,几经后押推审,一再徇私枉法,滞不处刑,甚至于今日有意纵放死囚逃出生天,于情于法无不令人扼腕痛惜!”
“竟然有这样的事?”沈钰吃惊。
随即转过头望向了一直立在那里神色沉默的男人。
“祁大人,所言当真?”
祁青鹤沉默之余微敛下了眸,转过身向他一揖,道 ,“回殿下,西陵王沈蒙之案,案由涉连甚广,其中更有牵及数数的案中案,微臣一路追查,为的是查明当中缘由,是以一再后押推审。”
“如此说祁大人此行收获不菲?”沈钰问。
“确实不菲。”
祁青鹤颌首,道 ,“此案涵以当年李氏通敌叛国之案,李氏女李诗情为当年惨造灭门之祸的李家投身入西陵王府为妾,伺机报复。此其一。”
沈钰眸色一动,“李氏之案?”
“正是。”
祁青鹤点头,道 ,“除此之外,包括当年惊动圣颜的伎馆藏尸之案,也与西陵王沈蒙脱系不了……”
“放肆!”不等他再问下去,坐在一旁宾座上的沈中纪怒火中烧的起身打断了他,暴怒喝道 ,“我六哥枉死,你纵由凶犯茍活不说还在这里平白污他的清白!祁青鹤!我岂能容你在这里一派胡言!”
祁青鹤立在原地不动,道 ,“我之所言皆有证据。”
“混帐!”
“王叔暂且息怒。”
沈钰好声宽慰了他几句,又问,“却不知这些与凶犯仲氏有何关连?”
祁青鹤道 ,“仲藻雪投身入王府,起得是与她同样的目地,皆是为了复仇而往,为惨死之人昭雪耻仇恨由此而向西陵王沈蒙举刀,一成今日之案。”
沈钰听到这里似有沉吟了下去。
祁青鹤伸手之余,立在一旁的吴作青低着头将案薄呈了上来。
他道 ,“西陵王致死的两刀,以前后同时贯穿,以此可以佐证当时在命案现场共有两名凶犯。此外,至以身死之后的残痕,皆数可以对得上当年藏尸之案所失踪了的人数,还请殿下过目。”
沈钰接过了案卷,低头看了一眼,随即脱手将那案卷摊置于在了长案上。
擡眸的时候。
沈钰却是只问了他一个问题,“所以,仲藻雪确系是杀害皇叔的凶犯无疑。”
祁青鹤望着他,眸色生冷的回道 ,“是。”
“皇叔之命确系是由她所夺?”
“是。”
“这二十一刀确系是出于她之手?”
“没错。”
“她确实有行杀的动机,铸杀的准备,并将之付于行动得逞。”
祁青鹤望着他,“对。”
沈钰眸色微沉,眯视之下隐有闪烁,“如此,祁大人应当知道要怎么做罢。”
法场之上一时寂静了下去。
只剩下了长风回旋。
那余烬的火焰腾起了无数的黑烟袅绕于天空之中,与那积聚的乌云合二为一。
“哗啦——”
又是一道腥紫色的蛇形闪电撕开了天屏,轰鸣声中,爆闪的光芒像是定摄住了整个法场之上的人,好似时间静止住一般的定格了住。
那爆闪而逝的雷电,勾摄出了祁青鹤长身而立的身形,那一身的朱红醒目而又刺目。
祁青鹤望视了他良久。
随即。
神色平静的颌首道 ,“微臣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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