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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积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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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

眼看着府中的小厮走了过来架住了自己,梁贲绮抱着女儿跪在地上挣扎着嘶声,“老爷!她是你的女儿啊!任她做了什么事,她都是你的女儿啊!你怎能忍心看着她在这平白清日里如此被人凌/辱贱踏!”

仲书国冷道,“这等不知检点的龌蹉贱妇,何以做我仲家的儿女?还不给我滚出去!我仲书国没有你这样不尊妇道的贱人!”

“老爷——”

……

秋日的阳光透着小窗照了进来,有微微寒,带着几分萧瑟的感觉。

那一线光是暖的。

但照在身上却又是莫名的冷的。

那一只翻着案卷的手,连同着指骨都透着一阵森寒的感觉,久久的褪去不得。从地牢狱室走出来的祁青鹤随而去了府衙翻阅着单正阳之前提审西陵王一案中仲藻雪的完整案录,详尽的将里边的每一字每一句翻得个烂透。

不知为何的走神,不知为何的怔愣。

一只手撷着纸页但悬在了半空之中。

“一个被丈夫以七出之罪休弃了的女子,怎么可能过得好?连大人您都不信她,又有谁会信她?不过是于家族所不齿,于世俗所不容,于市井所不善。可她又与我们这样从小就出身低贱的女子不同,她是仲家的大小姐,她有才学,她有傲骨,她又怎么受得了这些——”

“她的才学与傲骨就是拿来做了西陵王的宠妾了吗!”那一张俊冷凉薄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

满桌的黄纸被抛了起来,只见着桌案上的一应物什被扫落了地下摔得个粉碎。

“又是我让她去与沈蒙茍且的吗!”祁青鹤隐怒。

“……这我却是不知其中缘由了。”

李曼婉跪在地上,有被他的薄怒给吓到,一时间怔了怔才继续说了下来。

“市井之中众说纷纭,传什么的都有。我只听着仲小姐真正进了王府做西陵王的妾是近半年之内的事,具体是什么原因我无从知晓,再往前的半年里她又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事更是无一人知悉,就好似悄无声息的消匿在了这临安城中,突然的在时隔半年之后再一次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

隐隐的眉心骨处有不住的涨痛。

祁青鹤伸手覆下了案卷的那一页,擡起完好的那一只手覆向了额头半撑着遮住了上半张脸睑,阖眸之下更有着说不出来的疲倦之感。

比起疲倦的,还有的是心里一直压抑着的一团火,烧得人可生的躁烦。

他是兴许想说一句,该然。

沦落至今日的这一个地步,都是她做茧自缚咎由自取,是她背弃了他,欺骗了他,落得如今的这一个下场,他应当嗤笑着觉得快意解气的。

可那一团在心中烧着的火,却绞着一团难以疏解的积郁,压在心里头喘不起气来。

他并不觉得快意。

相反,看着她这一副模样,他只比当年还要气恨。

沈蒙有什么好的?

纵他出身皇胄气宇轩昂是个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但他也自许论气宇论样貌论才学,断断输不得他沈蒙丝毫的。只是不比他位高权重倾野一方罢,然他尚有鸿图仕途可期,照样能给她旁人不可及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是,他却不是个贴心人。

也说不出那些个肉麻兮兮掏心窝子的话。

但至少他字句铿锵言出有信。

何以她自幼熟读诗书,却也似那些个肤浅愚昧的女子一般,爱听得那些个轻俘纨绔口中的甜言密语?

沈蒙有什么好的!

如今事已成此落得今天这一步田地,她咎由自取不说,却怎地好似一切的错全落在了他的身上?反倒数落起他的不是来了?

好似是他做错了。

好似是他不应该。

荒谬!

实在是荒谬!

祁青鹤一手合起了案卷倏地扔掷在了桌上,这一番响动引得一旁正诚惶诚恐躬身候着的单正阳一惊,神色尚有茫然的看着他扔了案卷大步踱去窗边。

见他面容生沉,隐怒正蓄。

“……大人?”单正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看着了什么才心中这般的不痛快。

“……”

祁青鹤长身立在了窗前,望着窗外那一棵已经金黄了的银杏树,见那叶儿在秋风中打了个旋儿的落下,满庭的萧瑟中,一排金灿的寒菊却是犹然抱香枝头。

窥不得他心里想着什么。

只听他开口道,“她既如愿做了西陵王的妾,又为何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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