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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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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元妃娘娘要伤心,我手腕费力地打着圈,心里想。谁知元妃娘娘似乎理解错了意思,不然就是她们之间有一套自己的暗语,只叫旁人如我听了瞎猜,只听她语气沉了下来,有些担忧,又夹杂着一丝气恼的语气,道:“是皇上吗?是皇上天天去烦殿下,扰了殿下的清净?”

皇后娘娘悬腕一顿,语气有些无奈:“没有那回事。”

元妃娘娘却没听见那句话似的,语气强硬起来,声音也比之前大了:“殿下不必顾忌,皇上若去您那里,尽管让他来找我——或者他不想见我,宫里还有其他妃子呢。哪个都轮不到皇后娘娘委屈自己应付他……”

“绣珠,不是。”皇后娘娘也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元妃娘娘接下去还要出格的话,“他确实最近常来太极殿,但还不至于困扰到我,他本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元妃娘娘收了声,皇后娘娘继续道:“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如今都是皇帝,他到我这来,或许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皇后娘娘话音刚落,元妃娘娘就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划了好大的声响,“臣妾告退。”硬邦邦地丢下这一句,元妃娘娘头也不回的走了,明明是她自己的寝宫,也不知要去哪里。

留下我在原处很是为难,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皇后娘娘这时也不慌不忙,没有要去追的意思,低头写着字,道:“专心做你的事。”

我本来下定决心这次当差一句话也不要说,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时没有防备,卸了一分出来,应了一声:“哦……”

无人在侧,她也不惮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事实上,我有种感觉,就算有旁人,她也无所谓。从那天起,她对我的态度一直很冷淡,此时嘴角冷冷一勾,有些嘲讽的语气:“你就这么跟主子说话?很随便嘛,我还以为你极懂规矩。”

“奴婢不敢,”我好半天憋出来一句,宫里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最不在意规矩的,不知为何在我面前却格外摆起架子,我却也不怵,做小伏低而已,我不能叫擅长,至少也算熟练。

我当下还是想避免和她同处一室的情况,上一次同样糟糕的经历还没能忘记,想了想,尽量温和而恭谨地说:“娘娘,奴婢的墨磨的也差不多了,需不需要奴婢去请元妃娘娘回来?元妃娘娘想必现在正伤心着,您若有什么想教元妃娘娘知道的,奴婢也可以传话。”

她比刚才的脾气还要不好,黑着脸道:“你做你的,少多管闲事了。”

我争辩道:“可奴婢这墨,再磨又要多了。”

她冷笑:“没磨的了?好办,我叫人再拿十方给你?”

我哑然,索性她刚刚只是警告,又道:“你就在旁边老实呆着。”

我情绪低落地答应了,垂头站着,看到黑汪汪的一台砚里,映着我的模糊的影子,想起之前她化名“慕凡”的那个温柔公子,也像镜花水月的倒影,碎成冰冷的碎片。

我们都不说话,仿佛无声地较着劲。最后是她把笔一丢,一句话不说,带着满身的不知哪里来的怒气出了房间。我默默把桌上的纸笔都收拾干净,不知所谓的狼藉啊……我觉得自己也像个逃兵一样,她最后写的一个“静”字的楷书,末了一笔晕开一朵黑云,最是无声的讽刺。

她究竟在生什么气?我不清楚原因,只知道一定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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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恕罪,婢女包英度,不知皇后娘娘传奴婢来有何吩咐?”英度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一些,却还是压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你怕我吗?”翟寰问。

“皇后娘娘凤姿卓绝,奴婢一时失态,请娘娘恕罪。”英度凭借多年来后宫生活的本能,说这话时想也没想。

一口一个“娘娘”,“奴婢”,却叫翟寰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最讨厌这种辞令,一味奉承又答非所问,但她不敢看自己,翟寰也没法窥探她心中所想。

翟寰试探着说:“叫你来,主要是因为——你也知道,我们在哪里见过是不是?”

英度对此的回答是:“奴婢无福得窥凤颜。”

翟寰:“……”她的眉毛皱的更深了。

她又问:“对我的身份,你似乎并不惊讶?”

实则是惊讶过了头,简直就是惊吓了,这句问话总算被英度听进去了一点,英度晕晕乎乎地回答:“奴婢今天……见了慕领卫,知道他不是您。我还……闻到了熏香,只猜想您是太极殿里的……公公……”

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噤声,吓得差点咬了舌头,表情茫然不知所措,翟寰盯着她的每个动作,觉得非常可爱,嘴角终于提了起来。

让她满意的答案只有这一次,她嘴角上扬的弧度被英度捕捉到,却只当她在冷笑,叫英度好不容易恢复功能的脑筋又一次停转了,接下来惊慌之下又说了一些不知所云的话。

翟寰无奈,又一次等英度说完,正要开口,却被打断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很快就想通了:自上次之后,她反思曹知谦对自己的建议,对皇帝明面上的态度好了许多,他也不知为何,对她多了不同寻常的热情,近来爱往太极殿跑,翟寰平时多在主殿,管理得森严些,皇帝仍然要通传才能进入;但这次为了见英度随便找了个偏殿,把守地松了些,便正好被他闯了进来。

对话被打断,翟寰不喜,却并不妨碍有人有劫后余生之感。英度看着进来的人,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落入翟寰眼中,刺了一下。没等翟寰同意,她又口称皇上、皇后娘娘,飞快向皇帝和翟寰行了一个告退礼,皇帝下意识冲她点了下下巴,英度便当得了允准,麻利地起身擦着边跑出了房间。

翟寰觉得后槽牙的牙肉发痒,这里什么时候换了别人做主?她还什么都没说呢……正要兴师问罪皇帝,却见他看向英度不久前离去的方向,表情有些困惑似的:“公主殿下,刚才那个宫女是谁啊?”

“……”翟寰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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