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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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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度被响声惊动,朝门的方向看去,她素白着一张巴掌大的脸,渐渐眉毛拧了起来。

“你是哪位?”

星子知她估摸着是认不出自己来了,把罩面的帕子向下一拉,没好气地说:“我呀!”

英度仔仔细细地打量她:“你是谁呀?”

教谁也认不出眼前这少女与之前那个叫“星子”的女童有何关联,短短几个月,她像一株雨季的植物那样长大了,看身条已是个高挑的成年女性,五官也变得成熟了许多,那个俊俏的鼻子,和她的姐姐盈月如出一辙,但气质又与盈月很不相似,比盈月要粗燥一些,又多了几分混不吝,不敢期待她是个文静的性子。

英度从前见过盈月的,但一时没想起来。还怔了一会,直到星子端起桌旁放凉的药一脸坏笑,她才猛然惊觉。

“你是星子!”

星子狐疑:“你是不是故意耍弄我呢?真有那么大变化吗?”

英度笑笑,转了个话头。“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当差得空吗?大莱最近怎么样?”

“自然是得了空来看你这个伤员!好哇,见我第一眼认不出来,张口就问大莱!”

“你有你姐姐照顾,我放心,大莱有你照顾,我不放心,因此当然是问大莱。你有什么好问的?”英度心情不错,和星子斗嘴的时候,口舌格外聪明。

离开芙蕖宫时,想到自己没法照顾,英度便把大莱托付给了星子。星子一进倚碧轩便是内宫宫女,住的地方宽敞,不仅一人一间,还四个人分一个小院,带着大莱更方便些,英度万般不舍,还是考虑到这一点妥协了。

“大莱很好,”星子知她的确关心,还是答了一句,其余她没回嘴,慢悠悠地用汤匙搅着碗里的药汤,她自有其他办法把那些嘴上便宜占回来。

“药先搁那吧,我一会等凉了再喝。”英度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安,语气轻松地换了个话题,笑却有些僵硬:“你如今这样高了,我看着还有点不习惯,赶明儿咱俩比比,看是不是有我高了;上回盈月说你十七了,我还不信,你们家人都是这样吗?长的这样晚……”

星子稳稳端着药碗,坐到英度的卧榻旁,轻笑:“你可别想糊弄我,把这药喝了。”

说着把药往前一送,递到英度手里:“这药早凉透了,我替你试过了,不信你摸摸,英度姐姐?”

话是这样说,她的手却仍捧着药碗,只把英度的手指往自己手上贴,英度觉得少年人的手热乎乎的。英度乖乖接了药碗,星子才把手抽出来。

英度在星子面前还有自诩长辈的自尊,也不想做出扭捏的样子,但那药汤确实难喝,盯着看了一会,苦着脸说:“那劳你把桌上那个痰盂拿过来,我不是不想喝,但总忍不住要吐。”

星子乖乖地照吩咐把东西拿来:“还要不要什么蜜饯果脯之类的拿上两颗压一压?”

英度瞧着那碗药皱眉:“没用。”

话毕一仰头把苦药倒进嘴里。

脸皱成一团,腥气和苦气进了肚子,引得一股酸气涌上来,英度一阵反胃,脸更是煞白,转到一旁的痰盂,张嘴就要吐。星子在旁眼疾手快,伸出手指一点英度锁骨下方一寸的地方,先是一叩,接着使了些力道地揉压了起来。

英度本来胃里一阵抽搐,难受地腰都弓了起来,想是逃不过又要吐了,被星子这么一按摩,奇迹般的,胃里的翻江倒海慢慢平息了下去,鼻子也通了,几个呼吸之间,那难闻的药味也撤离了她的口鼻。

结果只吐了几口酸水,汤药顺利落了肚,没有再返上来。

“不知道你还会这一招,对治我吐药有奇效。”英度不失惊讶,低头去找刚刚的xue位,星子有点笨拙地抽开手,目光慢慢落到自己指尖,莫名觉得那里有种肿胀一样的痒意。

英度问:“下回我自己按这里是不是也有效果?感觉平时肠胃不适的时候也能用上。”

星子回过神,长臂一伸,将空碗放回桌上,平平地说:“你大可以试试。”

英度啧啧称奇,笑弯了眼睛:“我本来也有点担心,怕药都喝不下去,脚伤可要怎么才能好。幸亏有你这个小诀窍,你从哪里学来的?”

“书上。”星子想也不想地回答。

英度一愣,然后笑了:“你现在已经能自己看书啦?本夫子实在惊喜意外,那本三字经已读完了?现在在看什么书呢?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一二?”

英度的话教星子松了一口气。英度自以为自己的问话没什么刁钻的,不知为何星子想了很久才慢吞吞地回:“三字经我已看完了,识字之后,如今可以看些简单的书。”

英度丝毫未察觉,有些感慨地说:“我早知道你聪明了。”

星子猛然受了夸奖,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至于推荐的书,我倒有一本,闲时读着有趣,你病中说不定也可读着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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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你说那书叫什么名字?”

她一字一句看着我说:“是叫环钗春游记。”

我攥紧被面,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动声色:“好像听说过,我记得,好像是禁书?听有人说,还是淫、□□。”

我自然不敢信她说的是我的拙作,只以为还是一斛生写的又流行起来了。

谁知星子下一句坐实了我不切实际的幻想,道:“准确来讲,是叫环钗春游记续,好像和之前风行的那一个不是同一本呢。”

她忙道:“当然之前那一本我也没看过,这一本淫不淫的……我也不好说,估计还没看到吧。”

我震惊的不知说什么好,惊讶中是喜的成分还是吓的成分多一点,我一时也说不清楚。

她说完便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我也是后知后觉才觉得奇怪,我还当她是个孩子,在我这个长辈面前说这种风月本子,估计是会有些耳热吧。我却觉得她羞愧地过头了,我追问时抓上了她的手,她说完刚才那句话略微挣开,便急着要走,我还想问她呢,她人在宫里,是从哪里看到的那书?

我不安地想到那天,她看见了我正在写的环钗春游记,被我唬的用三字经换下了,那时我料定她不识字,已经十分惊险。现在她识字了,若是记起来……

“那书是从宫外传进来的,宫里的人想看,也得有些门路,我也是偶然得到翻了几下,觉得有趣。”星子好似知道我在想什么,解答了一部分我的疑惑,她不知为何突然急着要走,语气也不耐烦了些,我不好再留她,不能下床,就在榻上朝她挥了挥手道别。

她也摆了摆手,转头就走,“你若感兴趣,下回我把我的托柳穗姐姐带给你看看。”

她丢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姿态匆匆,再没与我对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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