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中元节（十七）（2/2）
她们现在还弄不明白沈在信的情况，不过许慎一再叮嘱，江月还在另外一个位面看到他的死亡。
就连木守成都说，他们两个的任务是最特殊的，李景然她们只能选择最保守的方法。
等门再次关上，沈在信找着角度靠近，蹲在江月身边：“手拿开吧，我都看见了。”
江月捂着于梦娇眼睛的手抖了抖，不安的扭头看向沈在信：“你看到什么了？”
江月都说不清楚在害怕什么，脑袋里都是于梦娇写的那段话。
全都是虫子，会杀人……
头又开始疼了，闲着的那只手狠狠揪着头发，愣是被她揪掉了好多根。
很多模糊的画面，眼前都是一片血红，江月怀疑她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木守成和许慎曾经探讨过，人一旦得到极限会陷入自我保护。
她是不是跟于梦娇一样，经历过可怕的门内世界，只不过区别是于梦娇崩溃了，而她忘记了。
江月之前就捋不清那些时间节点，还是任命从头带尾讲解一遍，才清晰起来的。
如果其中空了最重要的部分呢？江月其实最害怕的不是自己忘了，而是被算计了。
沈在信叹了口气，抓住江月的手，轻轻拉了下来，在看于梦娇的眼睛。
眼珠子已经快要鼓出来了，黑色部分看不清楚，但能看到不断的鼓起，憋回去，再继续……
位置一直在变化，里面的东西更多了，蠕动的速度也在加快。
沈在信苦笑着说道：“果然是虫子，我还以为是做梦！”
这下惊讶的变成江月了：“你也见过这些虫子？在什么地方？它们能干什么？是怎么出现的？”
江月的问题太多了，她直觉肯定也是见过的，但完全没有记忆。
她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只要一个点，她就会全部想起来。
沈在信找了块干净的布条，折叠成不透光的厚度，绑在于梦娇眼睛上。
才在江月身边的地上坐下，这里挺脏的，还有浓重的臭脚丫子味。
沈在信之前一个人躲了很久，都是坚持蹲在桌子旁边，这会儿却疲惫的坐下了。
江月看了他一眼，也背靠背的坐在一起，她有心里准备，接下来会听到的消息，肯定不会美妙！
“我那对父母，你见过吧？”沈在信问完，感受到江月点头，才又继续说道：“我开始就觉得他们反常，前一刻好好的，后一刻突然就疯狂暴躁。
我以为是人设的问题，后来就发现他们在我停下刷题的时候，眼睛会变换颜色，就是那种灰蒙蒙的，没有焦距，很吓人的感觉。”
江月还是点头，考虑到沈在信还不清楚眼睛颜色的问题，特意告诉他：“住户都是可以自己控制的，就是吓唬我们这些任务者！”
并不是真正的失控，并不只是木守成，这件事江月都试探过。
沈在信还是第一次听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他们是能控制住，但你觉得人类能吗？”
江月下意识的反驳：“他们是npv啊。”
言下之意他们不是真正的人类，
是任务场景随意设置的。
不过话音刚落，她就知道沈在信的意思了：“这个任务场景里，他们就是住户，不是怪物！”
就好像迪斯尼游乐园里的一些npv游客，和他们这些任务者一样会死。
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能力，沈在信见她听懂了，才接着往下说。
“他们也许一直就不是正常的人，或者什么时候发生了意外，我没机会弄清楚。
平时我没发现过异常，只有我做了什么事的时候，他们才会突然这样。
但是我很害怕，那时候不知道是虫子，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唯一担心的就是身份被发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月心想她可太明白了，因为她很多次都是这种感觉：“懂，所以那种恐惧是虫子带给你的，不是你自己看到了什么，真正在害怕。”
沈在信深吸了口气，苦笑着点头：“看来你也经历过了，我当时立刻就开始低头做题了，连擡头都不敢。
也不知道他们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反正后来看的时候就正常了。”
沈在信的瞳孔狠狠缩了下，现在想起当时的事，他还觉得恐惧。
要不是刚巧看到于梦娇的眼睛，他都怀疑是做了个恶梦了。
当时他又刷题慢了一些，女人就开始疯狂的咒骂男人，那个男的就拎着铁锨上了顶楼。
跟之前不一样，都经历过两三次了，沈在信都不当回事了，跟他猜测的一样。
男人回来的时候衣服都破了，打到别人没有不清楚，反正自己身上很多的血。
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医药箱，给自己上药，沈在信一直认定了他是没打死对方的。
毕竟命只有一条，打死了还用的着反复上去？
刚巧女人被人叫出去了，男人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显然想让帮忙，又担心影响他刷题。
难得有休息下脑袋的机会，沈在信差点喜极而泣，哪里能允许机会溜走。
直接就走过去，拿起了棉签，男人身上的伤口很规整，就跟用线比着勒出来的一样。
而且密密麻麻的，沈在信看的一阵恶心，但双手很麻利，反正就是个npv，他也没多注意。
有一下按的重了一点，男人皱眉“嘶”了一声，一只虫子从伤口里钻出个脑袋来。
虫子很细小，但沈在信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你能想象到一只虫子脑袋上长着五官吗？还跟那个男人挺像的。”
江月没吭声，紧紧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吐出来，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沈在信也没想让她回答，觉得像其实就是一种直觉，毕竟虫子的脑袋太小。
比例跟人不能相比，沈在信当时吓坏了，脑袋嗡嗡的，还以为是寄生虫还是什么的。
就像把虫子拽出来，他的备用里是有打火机的，念头刚出来，虫子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嗖的钻回去了。
男人还有点纳闷：“怎么不上药了？都上完了吗？”
听这话的意思，他是不知道后背情况的，沈在信试探的引导，他还只是咬牙切齿的要上去弄死那个人。
沈在信也就懒得搭理他了，正打算随便糊弄两下，就发现好几个伤口的位置，都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后来幅度更大，已经不只是伤口处了，完好的地方也开始出现。
沈在信默默起身，后退两步，手已经抓住了匕首，这虫子一看就不对劲。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凡有虫子出来，他就直接弄死。
结果等了很久，那些虫子渐渐不动了，就连男人身上的伤口都不见了。
他没忍住，直接上手按了两下，全都是完好的，就连之前他上药涂的紫色药水都在。
但是伤口凭空消失了，沈在信又加大力度按了两下，也没有虫子再出现动弹。
男人不耐烦的转身瞪着他：“你干什么？还不做题去，明天就要考试了，你想干什么…… ”
又是同样的话，沈在信一阵烦躁，直接打算他问道：“你的伤口还疼吗？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吗？”
他问的很隐晦，哪怕到了这个地步，沈在信也没敢直接说出虫子两个字。
本以为怎么也能得到点线索，没想到男人当时就火了，转身冲着沈在信挥拳头。
倒是没真的砸下来：“你在胡说什么，我是去打死人的，自己带伤回来？
不要跟你妈瞎说，就是你一天乱说，她才会总跟我发脾气。”
沈在信当时还以为他是为了在女人面前要面子，现在想想表情根本就不对。
他是真的不记得，就连看到医药箱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嘟囔着女人就喜欢乱往家里拿东西。
嘀咕完了直接把东西扔在床底下，还往里踢了踢，沈在信连点仔细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就又被撵去写作业了，过了没多久，女人回来又是一顿牢骚，说看到那个人还是好好的。
男人又骗她，肯定是没敢真的上楼去找人算帐，那时候沈在信在低着头刷题。
背对着他们，根本看不到那对夫妻的表情，后背发凉的感觉却再次出现了。
后来的事情沈在信都记不太清楚了，明明时间很短，除了刷题的时间，他跟两个人说话的字数都是有限的。
却总感觉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沈在信突然问了江月一句：“你还记得我们进入这个任务场景多久了吗？别说都是中元节啊。”
那就等于没过了，沈在信的意思是，他们这些人，真正度过的时间。
江月迷茫的摇头，她打开罗生门之后，就再也分不清时间了。
木守成说过，李景然她们也说过，如果照着这个结论的话，江月完全可以回答沈在信。
但她觉得沈在信想问的不是这个，否则他自己就能问许慎，他想知道的，应该是她还能不能把握住时间。
沈在信心道果然：“你刚才为什么要捂住于梦娇的眼睛？”
李景然她们以为江月是着急救许慎，当然肯定是有这方面的担忧。
可是沈在信蹲着的位置，刚好把一切都看的很清楚，江月的反应是在第一时间，本能就做出来的。
而且在这么做的同时，她心里是在恐惧的。
江月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丢失了一些经历，不是任务场景强加的记忆。
而是我自己，我亲自经历过的，记忆里没有，可我觉得我是看过那些虫子的。”
沈在信默了默，突然说出一个词：“混乱！”
江月眼睛一亮。
沈在信自己的感受就是这样，他的声音突然放的很轻，好像生怕吓到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之后就是于梦娇这样，或者，她之后就是我们这样！“
沈在信自己也分析不出这个先后顺序，话说的没头没脑，换另外一个人肯定听不懂。
但江月懂了，余光也看向于梦娇，她的眼珠子更黑了，白的部分已经彻底消失了。
“我们还能回去吗？”这是江月最关心的，沈在信知道她想听什么。
却还是摇头，他也不知道：“我知道这里所有的住户都不正常，因为他们的眼睛都变换过颜色。
虽然我们没把人看全，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见到住户的眼睛变色，没人表示惊讶。”
这足以说明他们是同类，江月眉头都皱了起来，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烦躁。
嗖的扭身，问沈在信：“你想说明什么？这个筒子楼不正常？”
这个是肯定的啊，如果住户也都是怪物……
江月没有继续想下去。
就见沈在信突然擡起胳膊，把袖子使劲的往上撸，露出整个小臂。
没等江月开口，他的刀子就扎了进去，用力还不小，血顿时就淌了下来。
沈在信还在咬牙往下划，伤口被他从手腕，一直拉到手肘。
江月想要伸手捂，却被刀柄挡着，这又没有医药箱，气的眼睛都红了。
“你疯了？是不是有病？”
江月还以为是刚才的话题太沉重了，沈在信有点承受不住，按理说不会啊。
他连外科大夫和厨师那种让人崩溃的职业都经历过了，不过也许他真的不会刷题？
沈在信却已经把刀子拔了出来，把血迹在裤子上蹭干净。又装回裤兜里。
眼睛就一直盯着手臂：“我倒希望真的是疯了，别担心，我都实验很多次了，就在你们进来之前，还刚刚试验过一次。”
江月连呼吸都放缓了，因为她看到沈在信的伤口里，有奇怪的东西穿行。
一拱一拱的，因为伤口太深，有的部分就暴露在外，江月一眼就认出来。
就是跟于梦娇眼睛里出现的一样的灰黑色虫子，个头要更大一些。
蠕动的速度加快，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
一共只数了几十个数，那么伤还长的伤口就完全消失了。
江月下手按了两下，真的完全感觉不出来，要不是血迹还在，她都以为刚才看见的是错觉了。
“你还记得受伤
的事吗？”江月问道。
沈在信都被逗笑了：“当然记得，不然我怎么会反复尝试，我担心是跟受伤字数有关，后来发现不是。
也许跟人一样，都是靠时间长大的。”
沈在信也是因为他身体里的这个虫子更大，才怀疑于梦娇再往下发展，应该会和他一个状态。
江月眯了眯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臂：“我身体里也有虫子吗？”
关于这一点，沈在信还真就猜测过：“不确定，如果有的话，肯定比我的大。”
江月只是沉吟片刻，就明白了沈在信的意思，如果于梦娇是接触到虫子的最初状态。
属于什么都不知道的，沈在信记得很多事，可是江月却更清醒。
她只是忘了所有跟虫子有关的内容，就好像这里的住户一样。
“你还记得怎么被虫子缠上的吗？”江月尽量用比较容易接受的字眼形容。
沈在信的记忆很模糊，只剩下一点点浅浅的影子，他很清楚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
就完整的记在便签纸上了，藏在很多个地方，但是当他想找的时候，一张都没看到。
也问过许慎和李景然，他们所有人都没找到过，那些纸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
沈在信只能肯定：“我们肯定受过伤，伤口好了，但是虫子留了下来。”
江月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衣服，正面完全没有血迹，又拉着沈在信站起来，让他仔细看身后。
露在外面的脸和双手一目了然，肯定没有血迹。
沈在信擡手狠狠搓了把脸，江月转过去的第一时间，他就看到她背后，靠近心口的位置，好大的一片血迹。
“真的有吗？”江月的声音有些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