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橙昊2(2/2)
罗善和他爹心里不快,后头被人问起此事,便添油加醋地将此事说了出去,搅得那些人都以为橙哥儿还没进门就惦记罗家的钱财了。
再后来这些话又被去冬角村做工的人传了回来,余佩兰既气罗家人颠倒黑白,又气橙哥儿说话不过脑子,给人留了话头,将橙哥儿教训了一顿。
阮意荃得知此事后,借着卖货的由头,往冬角村跑了几回,最后一次回来时心有余悸。
“还好没将橙哥儿嫁过去,罗家大儿子娶的那个哥儿便是当牲口使的,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忙活,累死累活的,都瘦得皮包骨头了,手腕上还有伤,也不知是不是被罗家人打的!”
罗家确实和睦,但他们不将嫁过来的哥儿当自家人,自家抱成一团,苛待起“外人”毫不手软。这哪是娶夫郎?分明是想娶个免费劳力回去!
偏生罗大那夫郎也是个没脾性的,竟逆来顺受,也不在外头说罗家人不好。
罗家住得偏僻,仅有的两户邻居口风也紧,阮意荃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听到这些事儿。
余佩兰和阮德明均是后怕不已,罗家请的那媒婆催得急,他们也没来得及提前去冬角村打听,没曾想罗家竟还藏着这样的龌龊。
阮意荃气不过罗家人诋毁他弟弟,设法将罗家的腌臜事儿宣扬了出去。
两家亲事没结成反倒结了怨,闹得十分不愉快。罗家人一直耿耿于怀,后头又在外头说了好些橙哥儿的坏话,橙哥儿不好说亲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拜他们所赐。
余佩兰对他们恨得牙痒痒,这会儿“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见罗善他小爹爹还敢出言不逊,余佩兰叉着腰翻了个白眼。
“好狗都不挡道儿呢,怎么有些人连狗都不如?怎么,没了黄历连路都不会走啦?那确实有些晦气!”
罗善他爹气急:“你这恶婆娘骂谁呢?”
余佩兰横眉怒目,指着罗善他爹骂:“骂的就是你这糟践人家儿子的缺德玩意儿!自己吃的跟头肥猪似的,儿夫郎瘦得没三两肉了,这么作孽,也不怕哪天被雷劈了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孬货!”
橙哥儿扯着嗓子附和:“狼心狗肺的孬货!”
罗家三人气了个倒仰,罗善两兄弟气势汹汹地盯着阮家人,橙哥儿和阮意荃也是怒容满面,毫不相让。
原本按这架势,两方便是不打起来,也要炒个天翻地覆了,可没一会儿,罗善却变了个脸色。
“小爹,你跟他们吵什么,他家小哥儿至今没寻着夫婿,我这头却马上就要办喜事儿了,何必再和他们逞口舌之快呢?”
罗善他爹愣了一下,掩着嘴笑道:“也是,若是咱家的哥儿没人要,我也着急呢,还好咱家没这样的赔钱货!你没了他家小哥儿,还能娶个富家小姐,他家小哥儿没了你,至今都嫁不出去呢!”
罗善他哥哥也接口道:“可不是吗!难怪他家人怨气这么大,他家哥儿马上就十七了吧,这搁谁身上能不急呢?”
橙哥儿气得快跳起来了:“你才嫁不出去呢!我——”话说到一半,便被他娘按住了。
余佩兰气极反笑:“我家哥儿不劳你们操心,他便是真嫁不出也有他哥哥养他,倒是你们,又诓骗了哪家姑娘来给你们家当劳力呢?也不怕遭报应!”
罗家人还没回话,阮意荃慢悠悠地开了口:“娘,他爹都说是‘富家小姐’了,想必这回不是娶人当劳力,是看上人娘家的钱财了吧?”
“我们就是看上人家家产又怎么样,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你别是自己娶不着媳妇儿,嫉妒我弟弟吧?”罗善他哥哥十分得意。
橙哥儿闻言,把板车的木栏拍得砰砰响:“瞧不起谁呢,看到没有,这个牛车,我哥哥买的!你们家那个还是借的别人的吧?我家今年买了牛,还要盖新屋子呢,我哥哥早定了亲了!”
罗善‘哼’了一声,目光阴鸷:“先前的事儿就算了,以后你们再敢诋毁我的名誉,搅黄我的亲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阮意荃眸光一厉:“这话该我来说才是,先前的事儿就算了,以后你们家再敢在外头诋毁我弟弟,我们阮家决不罢休。”
橙哥儿趴在他哥哥肩上,对罗善做了个鬼脸:“还敢威胁我们?等我堂哥以后当了官,叫你们好看!还有,县里的振武镖局你们知道谁开的吗?是我霍哥夫,你们再敢说我的坏话,我霍哥夫不会放过你们的!”
罗善三人面色急变。
“吓唬谁呢!你家亲戚还开得起镖局?”罗善他爹面色犹疑。
看他们怕了,橙哥儿更加得意:“你若不信,不妨去振武镖局问问,我阮意橙是不是他们东家的堂弟!我们家亲戚不光开了镖局,还开了胭脂铺呢!我哥哥以后还要开商行呢,可别把你们嫉妒死喽!”
阮意荃先前还听得津津有味,待他弟弟将他一并吹捧上,他又有些不自在了。
“可以了,可以了,莫说了。”他拍了拍橙哥儿的腿,小声嘟囔。
振武镖局最近风头正盛,罗善在镇山做事也有所耳闻,一时之间心生忌惮。又想到橙哥儿那秀才堂哥多了这有钱有势的亲戚,以后便是考不中举人,也能捐个官,罗善心里便更加不安了。
罗家另外两人也是目露疑色,三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话,径直赶着车离开了。
他们走后,橙哥儿的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今儿可把他们吓着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编排我!”
“擡你堂哥他们出来吓唬人算什么本事?”余佩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借了你霍哥夫他们的名头,可要记得同人家交待一声,莫要给人惹麻烦!”
橙哥儿忙不叠地点头:“娘,我省得,我会同绵绵哥说的!”
他说完,又担心道:“也不知罗善这回骗了哪家姑娘?那姑娘要是嫁到他家里,可真要受罪了。”
“哎。”余佩兰面色也有些沉重,“希望那姑娘的家人好生打听一番,莫要着了罗家人的道儿吧!”
橙哥儿回去后,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儿。
山榴村也有个媒婆,和冬角村那边的两位媒婆都有些交情,橙哥儿去找她问了问,也没打听到是哪家姑娘在同罗善相看。
后头阮意菡出了事儿,橙哥儿同阮意绵去蓝田镇接姐姐,便将罗善的事儿忘在脑后了。
没想到从蓝田镇回来后,他又一次遇到了罗善。
这日橙哥儿陪阮意荃去县里进货,正事忙完后,他还想去秋意阁找阮意绵玩儿,便让他哥哥先回去了。
阮意荃本来想送他过去,他怕耽搁阮意荃整理货物,也没让人送,自个儿走着过去的。
就是在去秋意阁的路上,他撞见罗善一家三口和之前那个媒人,带着一位贵妇人、一位年轻姑娘,还有一位公子进了县里鼎鼎有名的余记酒楼。
罗家三人笑得谄媚,身边又跟了个媒人,橙哥儿立刻猜到,那位年轻姑娘就是先前他们说的“富家小姐”了。
那姑娘衣着华贵,身形略显有些丰腴,但五官秀丽,面容也和善。
橙哥儿看着她的背影,面露不忍,这姑娘一看就是被家人娇养着长大的,没吃过苦头,她们一家多半是被罗家人给诓骗了。
橙哥儿躲在余记酒楼对面的一颗树后头,心里既愤怒,又有点儿害怕。
今日若不拆穿罗家,这无辜的姑娘很可能会着了罗家人的道儿;可这会儿就他一个人在这儿,若与罗家发生了冲突,罗家人怕是不会轻饶他;若是离开这儿,去搬救兵,又怕再回来时,这些人都离开了……
橙哥儿心里千回百转,最后终于做了决定——他要跟进酒楼,远远地叫住那姑娘,大声揭穿罗善和罗家人的真面目,再赶紧跑出来,离开这里。
去了秋意阁,罗家人就奈何不了他了。
橙哥儿打定主意后,又给自己鼓了鼓气,便擡脚往对面的余记酒楼去了。
可没等见到那姑娘,他的计划就遇到了挫折——余记门口那小二狗眼看人低,不让他进去。
“小叫花子!滚远点儿,我们酒楼不能讨饭!”那小二上下打量了橙哥儿几眼,一脸轻蔑。
橙哥儿从没被人这样骂过,一时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日为了帮他哥哥搬货,他没舍得穿好衣裳,特意穿了一身打了补丁的旧衣,搬货时还弄了一身灰。反正吴公子这两日去走镖了,他也见不着。
没想到会因此被人瞧不起,还被骂作“叫花子”。
橙哥儿既气愤又无措,正要骂回去,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拉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