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的酒方(1/2)
遗失的酒方
一个月来,许无双在老爷书房看到了过去从来都不曾接触过的东西,老爷并不常在家,但只要他在,总会带着管家三爷和账房给她和几个家族内的大学徒教授生意经。这么久了,许无双才知道,原来尹家的生意不止粮食品类那么简单,尹家以粮食为基础,酿酒、药材、百货、餐饮均有涉及,而与陈家结亲之后,西北的皮货生意尹老爷也想插进一脚,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尹老爷总要拉高时衍来尹家。
一个月来尹家风平浪静,除了偶尔内院三房之间为些鸡毛蒜皮争吵几句,大部分时间都很宁静,然而不成想,危机正酝酿在宁静之下。
一大早,全家围在堂屋用餐,三爷带着个伙计吵吵嚷嚷的跑了进来,伙计一进门来不及行礼便递给老爷一张单子,道:“坏了,老爷,清水赵家抄了我们的方子,这是他们的酒曲采买单,配比用量和我们的一模一样!”
尹守礼闻言赶紧接过单子,上面列的材料果然和尹家的一样,尹守礼将单子递给许无双,道:“清水赵家一向只做粮食酒,他们没有药酒的渠道,怎么突然做起药酒了?”
柳如堂道:“根据前三年的销售情况,尹家的百草酒,龙胆酒销量每年翻番,赵家眼馋不是没有可能,虽然药材成本他们肯定比我们高,但利润可观,我看他们应该动了搞药酒的心思了,只是他们没有方子,自己试错成本过大,所以一直没做出来。”
“这方子可是祖师爷传了尹家三代啊,怎么漏出去了?”三爷着急的问,大家面面相觑。
高玲珑一拍桌子,愤怒:“尹家一定混了什么吃里扒外的东西,要是查出来有他好看!”
柳如堂道:“可这方子保存的极为隐蔽,除了老爷和家族惯用的老师傅一脉没人知道,工厂里做曲的也只有他们。”柳如堂一开始就在酒铺帮忙,工厂的事他了如指掌。
“现在采买,应该是准备了一段时间,往回推,赵家拿到方子应该就在这半月。”三爷捏着指头计算时间。
“这一个月工厂进新人了吗?”尹守礼皱眉问。
“没有。”伙计答,“师父还打算上报老爷,年底扩工厂招新人呢,扩厂的事没准信儿,师父不可能招人进来。”
高玲珑站起来,踱步:“工厂那没人,只能是家里进了贼,老爷往日你把这些保密的东西不都放在书房吗?那三个家徒来了三年马上都要当掌柜了,自是不可能行偷窃之事,最近去您书房的,不就只有堂儿和双丫头吗?”
“姨娘,我……”柳如堂懵了,一脸无辜的看向高玲珑。
高玲珑自知失言,赶紧回话:“堂儿是自家人,怎么也不会干这种害咱们自己的事儿。”
这时,田毓秀急了,问高玲珑:“你什么意思?你这说法认定了就是无双偷的咯?双儿难道不是自家人?”
“无双是大房的人,我怎敢下定论,但是大姐你算算看,全家上下还能有谁?”
“就不能是小贼进来偷窃吗?”
“哟呵,小贼不偷金银首饰,偷一张方子,还能找准了买家卖出去,这贼怎么那懂行道?”高玲珑阴阳怪气的说。
“够了!闭嘴吧你们!”尹守礼怒喝,“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一个个只会窝里横!”说完,他奇怪的看一眼许无双,问,“双丫头,你没什么可说的吗?”
“老爷现在是想先抓人还是先应对?”许无双面无表情,冷静的问。
尹守礼略一思索:“方子已经被抄了,当务之急先找对策。”
“成,那我先去办事,晚上回来再说。”许无双略一欠身,扭头就走。
“这小丫头,什么意思?老爷,不该让她先给个交代吗?她要是跑了怎么办?”高玲珑还在追问。
尹守礼烦了,站起身往外走:“跑?有几个犯了事的能跑的出我尹家地界?老三,备车,去厂里。”
尹寒夏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沉默着离开。
一天将尽,夜色已深,尹守礼刚从车里下来就被等在家门口的高玲珑拉进厅堂。厅堂里站满了人,各房连丫头伙计都来了,尹守礼晃晃头,如果没看错的话田毓秀和高玲珑居然头发散乱。
“你们干什么?你们,你们打架了吗?”
“老爷,我现在要一个指令,你同意让我去书房把许无双给押出来!”高玲珑恶狠狠道。
“休想!无双没犯错,凭什么押她?她忙了一天水都没喝一口,反而是你,让老爷看看你都干了什么?”田毓秀气不打一处来,一整天,二房的人就在家里横冲直撞,看谁不顺眼就以捉贼的名义锁起来,一整天家里都乌烟瘴气,喊冤声此起彼伏。田毓秀知道,她根本就是冲着自己这一房来的!
“双丫头回来了?”尹守礼问。
田毓秀忙答:“是,和老爷前后脚,一回来就钻书房去了。”
“好。”尹守礼巡视了一圈,“都在,很好,那就趁着外人不在当着大家面把这儿事儿说开,大家都怎么想的,说吧。”
“老爷你?”田毓秀感到委屈。
“都知道我看得上双丫头,所以我不便多讲,想听听看你们的想法,毓秀你也没必要多说,你就是偏心。”
“可不是吗!”高玲珑嘚瑟起来,“大姐老了,家里人多嘴杂,您这样帮个吃里扒外的对你自己也不好。”她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老爷您打开看。”
尹守礼打开,随信抽出一个腰扣,他拿在手上搓了搓:“嗯,狼牙,成色不错。”
尹寒夏站在人群里瞪大了双眼,长梅及笄礼那天,他分明听到高时衍对无双说狼牙腰扣丢了。
尹守礼把信看完,说:“所以赵家的回信和这个腰扣的关系是?”
“腰扣是许无双送高时衍的!这也是内贼和买家通信的信物,这也不知是第几封了,但切实提到要将尹家祖传方子送到赵家!”高玲珑信誓旦旦的猜测。
“这信从哪儿来的?”尹守礼问。
“我带人去高家寻出来的。”高玲珑指着柳如堂说,“你问堂儿,高时衍不在,高韧那老头死活拦着我们不让搜,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你少胡说!”田毓秀厉声断喝,“你们人多势众欺负高韧砸了人家的家,这事儿你怎么不告诉老爷一声呢?再说,就算是高家小子干的,和无双又能扯上什么干系?”
“如果不是许无双偷出来,高时衍从哪儿搞到方子的?”
“或许是你这好外甥怎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防火防盗防投奔的穷亲戚!”
高玲珑气极,她最恨谁说她娘家穷困。是个人都知道田家富庶,连老爷再看不上田毓秀也因她娘家给她天大的面子,但田家又是另一番光景,如果不是穷的厉害,高玲珑父母也不会为了五十块大洋把她十六岁就卖进尹家做妾。高玲珑又被田毓秀看不起了,冲上前要和田毓秀撕吧起来。两房的丫头伙计赶紧拉架,角落里顾青和尹长兰捂着嘴悄悄笑起来。
“成何体统!”尹守礼大喝一声,将信拍在桌上,对堂屋外喊,“丫头,你大娘都失了身份了,你还准备看戏吗?”
许无双捧着本书慢悠悠走进堂屋,边翻书边走近柳如堂,似是和往常聊天那般对他说:“椿江哥,我从今早就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老爷才将酒方子给我没两天,这事儿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你怎么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呢?这时候你不是早该告诉大家,老爷把方子给我了,这不人证物证都有了么,干嘛那么费劲又跑我爹那抄家又在这儿给二姨太敲边鼓?”
柳如堂脸色微变,但也对答如流:“你不说我都忘了,老爷给咱们交待的东西不同,教的东西又多,我忘了酒方已经给你的事儿了。”
“老爷,你把酒方给这臭丫头了?”高玲珑就像抓住了自投罗网的笨贼,欣喜若狂,“你看看,她自己都承认了,还不是她吃里扒外吗?”
田毓秀这时思路反而清晰了,冷笑道:“老爷才把方子给无双,方子就被人用了,你觉着无双这么蠢吗?我看你这个外姓亲戚才不是好东西,明知而不语,摆着答案引你猜,他才藏着坏心思!”
眼看高玲珑又要开骂,尹守礼对许无双咳嗽一声,道:“别卖关子了。”
许无双点点头,开口问柳如堂:“倒是你,还没轮到你学习酒厂的事务,你是怎么什么都知道?我琢磨你其实一直在偷看老爷给我的藏书。”
柳如堂往后退了退,不解的直视许无双:“你胡说什么?什么藏书?关藏书什么事?”
许无双不理他的问题,继续说:“我这人有个习惯,每次看不完的书都会从头上捋两根断发当书签,可是刚才我信手拿了几本书,才发现头发怎么都没了呢?自从前两位师兄当了掌柜,暂时老爷的藏书室只有我们二人能进,我实在想不到谁还能接触到我的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