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幼稚（2/2）

“……”

他闭了闭眼：“你这么折腾图什么啊？”

看着那道背影已经慢慢走远，他也只能无奈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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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盛越泽尽兴，他们走出大门已经是傍晚时分。

上了车后，盛越泽用日语对司机道：“去中央区。”

“去哪？”易畅问。

“去逛街，给你买衣服。”

“……我？”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我不需要啊。”

“得了吧，”对方斜眼看他，“你觉得穿衬衣去会所无所谓，我觉得丢脸。”

他想了想，上次和剧组见面时大家也并不都穿得很正式，他也一直觉得打扮不要邋遢就可以了，没想到盛越泽会这么看不惯。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外观相对低调的店铺。然而门口为他们扶门的保镖，宽敞极简的衣物摆设，和近三层楼高的天花板让人不敢去想象这里的消费档次。

招待他们的女店员是一位中国人，应该是品牌为了抓住中国客人特地雇佣的。

盛越泽对她道：“给他挑几件正式场合合身的。”

店员应了声，把易畅带到了试衣间，然后很快拿出了五套搭配，一套一套地递给他。

每次换完新套装，他就要拉开帘子像展品一样供人观察。

店员摸着下巴赞赏地点头，一旁的盛越泽则是微蹙着眉，将他从头审视到脚，然后说：“……下一套。”

他扯了扯有些硌的裤腰：“要不就这套吧，别麻烦了。”

他自认时尚品味不算差，也懂得基本的日常搭配，他觉得身上试过的都很好，没有必要继续往下试了。

盛越泽没应他。

等他往下又试了快十套，身上都闷出了汗时，对方才道：“可以，就这个吧，还有之前那套纯黑的一起。”

店员终于松了口气，笑着说：“我们家衣服还是做得有些宽敞了，您先生比较瘦，合适的难挑，真是辛苦了。”

易畅愣了愣，只觉得脸上有点热，对她道：“您误会了，我不是他先生……”

他说到一半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这乱七八糟的关系怎么对别人解释……？

然而店员却一脸很了然的表情，继续保持着亲切和善的微笑。他看向盛越泽，对方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走向柜台。

等到了酒店已经是十点，他将装衣服的袋子放到一边就瘫倒在了床上。

他没想到，原来出去玩竟然可以比工作还累。

在神智游离的时候，他听见门铃响了，有人说了几句话又关上了门，接着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道：“喝点再睡吧。”

他本不想理睬，但悬在床沿的腿却被来回踢了踢。等他烦躁地坐起来后，眼前便出现了一杯红酒，在略有些暗的灯光下晃着宝石般晶莹的光。

他伸手要拿，对方却又擡高了一点不让他碰到，如此反复，看他终于不耐烦才停了下来。

他盘起腿，捏着杯子抿了一口酒，深吸一口气道：“……说吧，你几岁了？”

他当然是想讽刺对方的幼稚，但另一方面他也是真的好奇。

盛越泽在他身边坐下，靠在床头，晃着酒杯道：“二十二。”

“……二十二？”

他有想过他的年纪可能不大，但是没想到比他小那么多。他想了想：“开精神病诊所是你自己的主意吗？”

对方沉默着点了头。

“为什么说自己姓越？”他有些好笑地看他，“把自己化成那个样子，不改姓也没人认得出来吧。”

盛越泽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道：“我爱姓什么姓什么。”

不知为何，这句话中幼稚的语气让他觉得颇为有趣，他敛了敛笑意，又问：“日语是哪里学的？”

“国外读高中的时候，现在勉强还记得一点。”

他点点头：“年纪轻轻就出去读书，挺辛苦。”

对方轻笑了几声：“比起待在老头边上，可是轻松多了。”

“……”

提到那个人，他的心便往下沉了沉。

他沉默了一会：“……盛少，我姐的遗物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

从践行约定到现在，他跟盛越泽提了很多次遗物的事，却都被诸如“知道了，下次再说”之类的说辞打发，不断拖延。

他不禁想，难道对方是顾虑他拿到东西就毁约走人，或是压根不想还给他？

床头的人仰头喝完第三杯，语气已经有些微醺：“我跟你说了，会还给你的，你急什么……”

他觉得一阵气闷：“你别想赖账，你……”

话还没说完，原本安静靠着的人坐起身，下一秒就靠在了他的腿上：“知道了……又不是多贵的东西……”

对方眉头紧紧地皱着，嘴里不停地喃喃：“不是什么贵的东西……”

他有些怔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喝醉了。

……因为他发觉，枕在他腿上的人好像在流泪。

他承认，他对这个人的任性无计可施。

有着含金汤匙而生的骄纵性情，很多时候行事作风又像个城府极深的成熟男人，实在是一个复杂的矛盾体。也许，正是在小小年纪就看多了复杂的人性，精神上又少了认真的照顾对待，才会激发出一些扭曲的倾向，脱离了正常的成长轨道。

他低下头，看着那张此时显出些脆弱的脸，悲哀地发现，自己竟也恨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