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面孔(1/2)
老面孔
好似有人拨乱了时钟,赛拉诺总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过去的、平淡无奇的生活中。然而当他停息下来时,异样的感觉总会悄无声息地蔓延过来,从他的脚踝一路攀爬到脊背。
就好像是……有什么人在监视自己。他这么想,不由打了个寒颤。这种感觉在剧院里的时候更为明显。
剧院里的人对于他的突然消失和突然出现颇有微词,不过好在弗洛里安依旧是他的庇护者,这些声音持续了一段日子就逐渐消退了下去。
凯撒所谓的委托是一部用在加特利教常规活动中的弥撒曲,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词的构成上没有多少发挥空间,无非是从加特利的各种经文中选择一些,稍稍特殊一些的要求就是他得考虑演出场合——教堂中没有太多乐器可供选择,而且一般由唱诗班来演唱,不像是歌剧那样配器丰富而且音域宽广。
弗洛里安对于这个委托有些惊讶——凯撒没有提前通知过他,因此在赛拉诺问起时显得有些迷茫,不过他很快就转为了另一种情绪:“凯撒真这么说?”他皱着眉,将桌子上堆放的账目表扫去一边。
赛拉诺点了点头,为对方“辩护”道:“我想他只是需要一个……和我缓和的借口。”
弗洛里安哼笑了一声:“真令我大开眼界,皇帝一向习惯于随心所欲地对待任何人,他如果真的为了某人而小心敬慎地找‘借口’……我很怀疑。”
赛拉诺有些不解,他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的老师继续下去。
弗洛里安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在注意他们这边的谈话后才压低声音:“赛拉诺,别告诉我你已经被他吃掉了。”
“吃?”尼亚斯人反应了一段时间,等弗洛里安想岔开话题的时候已经迟了,他的脸颊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等一下,老师,我以为您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学生没有被某个压根就不适合做恋爱对象的家伙连哄带骗地扔上床而已。
弗洛里安不自然地干咳一声:“实话实说,我不是有意要说这些煞风景的话,不过我真的觉得……期望一个不会回应的人得不到什么好结果。我不认为你在皇帝身边能获得长久的快乐和幸福。有一些事情他不愿意说,我也不能……直白地告诉你,我只能以一个年纪稍大些的长者的身份劝告你,一时的迷恋会很快消散,到那时……”他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没有继续下去。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赛拉诺轻声说,他不由地想起了另一位长辈——安东尼奥的劝告,尽管对方更像是在训诫和审判,但他不否认其中确实有道理。
弗洛里安向后依靠在椅背上,叹息一声:“爱神目盲,我也没辙。我只期望命运能指引我们都做出不会后悔的选择。”他沉默了一会,打量着自己的学生,发觉对方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个西里雅来的小家伙已经大为不同,也许稍稍长高了些,也许身板更结实了些,也许气色更好了些,但深蓝色的眼睛依旧是那样,像是误闯进人类领地的羱羊幼崽。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连犄角都没有长出来的小羊,却蹦蹦跳跳地奔向了这里最危险的家伙。
弗洛里安又发出一连串叹息:“好吧,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也没什么作用了……”他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感的,他和阿黛尔的经历更戏剧化一些——双方的一见钟情,幸运的是,他们有足够称得上对方的“身份”。
是啊,身份也是个问题。弗洛里安一面想一面翻找着适合给赛拉诺的参考片段,即便皇帝本人不在意,总会有在意的人,更何况……
更何况再过几个月,基辅罗斯和维埃南就会在一场婚礼上联合起来。他只能期望他的学生在这之前要么放下期望,要么做好足够能承受流言蜚语的心理准备。
赛拉诺想得没有这么复杂——不如说,他一厢情愿地相信着维埃南的君主。
回到埃芙洛庄园之后,他立刻开始构思这部作品——虽说对方要求不高,但这毕竟是他第一部严肃的委托,他不想叫凯撒失望——当然,也不想让那些议论纷纷的人们如愿以偿地看到他的作品被批判得体无完肤。
他是那种一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很难轻易被打扰的人,等他为弥撒第一部的垂怜经写好主旋律后,他已经错过了午餐的时间。
当他下楼去找些食物时,侍者还有些意外:“啊……我以为您会在剧院待到晚上呢。”
赛拉诺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在那里的每一分钟他都如芒在背,只有回到埃芙洛他才稍稍能放松一些。
他搪塞了几句,好在储物柜里还有一小罐曲奇饼,奶油的香气不仅安抚了他的胃,还有他被音符塞满的脑子。在他差不多要消灭掉一整罐的时候,濯音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唔?”他没想到对方还留在这里,险些被噎住。
濯音这一次没有施展幻术,而是用食指在嘴唇两侧点了点,不知道又是什么法术,叫赛拉诺能理解他的句子:“凯撒先生说我可以暂时留在这里。”
“这样啊。”这对于赛拉诺倒是没有什么影响,毕竟对方也不是什么吵闹的性格,起码这一上午他都没有意识到濯音的存在。
“你在创作什么新曲子吗?”濯音随意地问。
“嗯,弥撒曲。”赛拉诺说,回答完之后才意识到应该简单解释一下:“是一种用在宗教上的曲子。”
“宗教……”濯音若有所思,在一段沉默后他又问:“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还只是草稿呢。”赛拉诺干脆地答应,不过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这其中的问题——濯音沉默地看着那些音符,良久,才说:“看来我得从最基础的开始了……我们并不使用这样的方式来记谱。”
他随手抓过一支笔,在便签纸上又是一通“图画”。
“这是大夏的文字吗?”赛拉诺有些好奇,它们看起来和濯音昨日书写的那些有些不一样,不过依旧是方的方折的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