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新危机（1/2）
番外·新危机
“……白袖？”
谢松原脸上惊愕未散，花了几秒接受白袖变成一只小豹子的事实：“这是怎么回事？”
警员：“我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说来话长，还请谢主任跟我们走一趟，总局那边正为了这事要找您。”
一上车，白袖便迫不及待地从警员身上跳了出来，姿势优雅地回到后座上谢松原的怀抱。
然而那介于末世前的布偶和缅因之间的体型尺寸要做到如此小鸟依人还是有些难度。
白袖在谢松原的两条腿上无从下脚，陀螺似的局促转了几圈，试图把自己团成一团占地面积最小的猫饼躺下，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终也只能作罢，只把前爪和上半身搁在青年的大腿表面，软绵绵的肚皮抵着对方的裤子面料温温热热地一起一伏，仰起头来看着谢松原。
谢松原忍不住伸手抚了几下小豹子的脑袋，眼见白袖的下巴越擡越高，越擡越高，仿佛怎么都被摸不够似的主动用头顶去蹭谢松原的掌心。
……怎么真跟撸猫似的。
虽然白袖的变种确实是猫科动物没错。
低头望着怀中偌大一个雪豹团子，谢松原心情有些微妙：“你们说的任务出了意外，具体是指什么？”
什么意外又能让人直接缩水到这种末世前的迷你尺寸？
副驾驶座上的警员表情略有些尴尬：“那个，意外发生在快收网的时候——”
这本该是次万无一失的抓捕行动。
任务实施当天，随着专案组组长一声令下，由白袖率领的一众持枪警员一拥而上踹开大门，冲进正在进行不法交易的民房。
在被警方包围住的瞬间，那名该销售点上的头目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掏出一个不知名的自制武/器装置，并按下开关，对他们进行了反击。
紧接着是突如其来的爆炸。
惊人的爆炸源将周围直径五百多米内的建筑物炸了个土崩瓦解，白袖当场便被气浪摔晕过去，连同其他在场的七十多名变种人被压在房屋废墟之下。
好在这地方的房子层数不高，众人及时变出兽体抵抗爆炸冲击波，除了部分人受了重伤之外，最后竟没有一人死亡。
而白袖因为离爆炸源头太近，感受到的冲击伤害最大，生命体征一度低弱得叫赶来搜救的精神进化者探测不到。
直到最后一次彻底搜查，众人才在破碎的水泥墙体下发现了昏迷中的、只有原来几十分之一大小的白袖。
警方用污染源对所有受伤的变种人进行了急救修复，等白袖苏醒过来，状况好转，就把他送回了青城。
那名引爆装置的罪犯却不见踪影，扔下在场的所有顾客、下属和小弟，一个人逃之夭夭。
而他也是此次任务的关键。
趴在谢松原膝头的白袖十分肯定地道：“他们把污染源加入了特殊爆炸装置。我能感觉出来，那么精纯和强大的能量，其他材料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谢松原瞬间明白了警方找自己过来的原因：
部分胆大的民间不法分子现下已具备了将凝聚在污染源内部的大量能量一次性释放出来的能力，并开始利用污染源来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谢松原越想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想要复制一次这样的引爆，即便遗留下这些污染源的吴祺瑞本身血统不纯，也只需要几毫克的污染材料——他们能制造出来的武器数量数不胜数。
这东西一旦量产出来，大批地投入使用，世间必将血流成河，永无宁日。
在这样可怕的热武器前，任何强大的变种人都与蝼蚁无异，只要其持有者一声令下，一块社区，一片城区，更甚至一整个城市，都会因此荡然无存。
政府的存在也不再重要。
警车停了下来，谢松原收回思绪，打开车门，双手伸到小雪豹的腋下，一把将白袖捞起来抱着下车。
眉毛一挑，心里暗道一句：还挺沉。
谢松原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下怀中的白袖，估摸着现在的对方应该有三十多斤。
迷你小雪豹形态变小了，但身躯和四肢上端依旧布满了常年在极端作战环境下锻炼出来的结实肌肉，以至于在同等体型下，对方的体重要比一般的大型品种猫还重十好几斤，看上去是香软棉花球，其实是一团实心炸弹，属于高速爆冲过来能把人掀飞的那种。
把他抱在怀里，更像是在做手臂负重训练，举个几秒倒没什么，时间超过两三分钟，手臂内外两侧的肌肉就会开始发酸发胀。
但是男人不能说不行。
重点怎么了，之前几百公斤的白袖才是真的重到谢松原一条前腿都抗不起来呢。
谢松原关上车门，一言不发地用力把白袖往上方托了托，迈步走进公安局大厅。
警员在前面远远地带路，谢松原低头轻声对白袖道：“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这种身体变小的情况？这个……还能恢复么？”
这个“以前”，指的是白袖还在时空干涉局的时候。
因为信息太少，专家们目前也没搞明白白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就医学检查报告看，除了身躯极度缩小，以及暂时不能变回人体外，白袖的身上并没有出现其他不良副作用，所以也不用太忧虑。
抱着眼见为实的态度，谢松原还是在车上用精神力给白袖进行了一次全身扫描。
——结果确实没什么问题。
怀里的猫猫摇了摇脑袋：“没印象了。可能是我上课时没认真听，这个应该属于超小概率事件，就算档案中有记录，也不会被纳入必考内容。我找机会问问那边吧。”
“不过，虽然不是很清楚原理，但我大概能猜出来，爆炸发生时，是你给我的那个东西起了作用。”
试点城市差不多稳定下来之后，军方>
那神一般的生物遗留在星球上的污染源数量再多，也迟早有用完的一天，人类不能只是坐吃山空，简单粗暴地消耗能源，而是学习借鉴它本身的结构及运作原理，怎样让物质在质量与能量中来回转化。
一旦弄清了这个，他们就能将知识运用在更广阔的领域上，造福更多的人类。
于是科学家们转而求助于谢松原，这个地球上现存的唯一一个正统盖亚。
然而谢松原也并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
就像花草树木不会理解光吸收、电子传递、光合磷酸化等专业术语的含义，也并不妨碍它们利用太阳光能进行光合作用能量转换。
一代代积累下来的基因赐予了生物与生俱来的天赋，谢松原却未必能将它们准确表达出来，更何况深究并了解其背后的基础逻辑。
医院里的工作渐渐减少之后，谢松原便开始恶补物理、化学和材料方面的知识。
在这期间，他完全成为了小白鼠，主动钻进特殊制作的超大型实时生化传感器及粒子探测器里，让机器记录下在不同物质形式中转换时发生在他体内的一切。
这样一来，工作人员便能根据手头的数据分析那些生物和化学层面的反应是如何让盖亚在物理学角度上拥有操纵粒子活动的能力的。
除此之外，谢松原如今也是工程物理研究院下几个相关研究所的顾问，在有必要的时候，也会参与新产品的设计与研发。
就比如他在白袖出门前送给对方的那样东西，就是研究院最近在尝试开发的一款防护背心。
设计理念是以污染源为燃料，驱动防护服内部的便携式力场发生器运转，从而在使用者身遭的短局里范围内形成一片保护能量场。
除了力场发生器是个需要攻破的难点之外，再来就是如何将污染源输出能量的频率与大小控制在他们想要的范围。
这便是谢松原需要着手的内容。
他最后采用的方法也很粗暴简单。
就像白袖说的，身为“哨兵”的盖亚之所以会在最后燃烧自己，无非是激素等化学物质在作祟。
那么他们只要对污染源进行基因编辑，再在使用时往燃料储存器里注入一定量的激素，就可以诱导污染源达到与之对应的能量释放速率，通过注射剂量的不同来区分高低档。
从刀剑棍棒、拳击腿扫，到能阻拦子弹，再到可以使人在高能辐射与爆炸轰击下活命。
使用者可以根据自身情况调节力场强度，档次越高，能抵挡的外界伤害也越广泛。
谢松原给白袖的是还没完成细节优化的防护服半成品。
研究院需要找人实际测试新产品的实用与稳定性，刚好，白袖也要去其他城市执行危险系数不低的任务。
事实证明，这件背心后来的确在爆炸现场拯救了白袖的生命，随之展开的力场也多少为其他队员阻挡了部分足以致死的冲击波。
至于白袖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只能说两害相权取其轻。
谢松原就此猜测，那制造出了爆炸装置的家伙应该也利用了和防护背心一样的激活机制。
这技术并不高端，哪怕一个人此前对污染源几乎毫无了解，只要他拥有足够的专业常识与钻研探索之心，也迟早能够摸索出来。
也正因如此，这件事才变得如此棘手：广泛地说，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都潜在地拥有着能引发灾难的能力。
在警员的引导下，谢松原抱着白袖走进一间会议室。
房内早有十几号人在等待，见到他们进来，很快向谢松原表明了警方当下的状况与意图。
爆炸发生后的两三天里，专案组已尝试通过各种途径调查那名逃跑变种人的踪迹。
只是非试点城市人员流动太杂乱，对方又相当谨慎，很可能有其他同伙帮忙掩护接应，警方至今无法锁定具体位置。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敌人的手上掌握着如此可怕的致命武/器，导致他们这边陷入了被动。
警方并不知道对面还有多少台这样的装置，而对方能做出一台，自然也能有第二第三台，普通警员根本无法招架。
只要他们的敌人想，甚至完全可以在众人不知道的角落里提前安好爆炸装置，再叠加一个简单的定时功能——
甚至不需要自己在场，就能轻松杀死一大片人。
唯一还算好消息的一点是，政府至今没接第二份爆炸案件报告，说明这种武器应该也才被研发出来没多久，扩散范围暂时不广。
解决即将到来的潜在危害刻不容缓。
上边思考再三，认为只有让谢松原出面，以最快速度揪出那杀伤性武/器的提供及生产者，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谢松原只考虑了几秒，便点点头：“可以。给我几分钟，我要先进白袖的脑域看看。”
谢松原知道，在他之前，对方脑海中的记忆影像恐怕已被其他找寻线索的精神进化者反复浏览过了好几次。
但他们和他不一样，发现不了太细节的东西。普通精神进化者只能看见记忆的主人所看见的，谢松原却能看见全部，这才是上头找他来的原因。
白袖放松身体，往桌上一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来吧。”
谢松原坐在桌边闭了闭眼，指腹轻抚白袖的头顶，与他建立连接。
两秒过后，青年的身影出现在当时的案发现场。
他控制时间箭头，将画面定格在爆炸发生前的那一刻。
白袖持枪闯入房间，箍束在作战服外的黑色防护背心周身涌现出无形的保护力场。
在他对面一脸阴狠的男人身形凝滞不动，双手中托着一台原始而粗糙的引爆装置。
谢松原伸手碰了碰它。
一阵穿透力极强的射线波立时便朝这台引爆装置发射而去，获取了关于它的所有信息。
重量，材质，零部件，结构，组装方式……
果然想的和他一样，不是什么新技术。
用以探测现场的波形依旧不间断地扫描并记录着发生在整个房间内部的粒子活动，谢松原继续按下播放键。
轰隆——
在这枚不符合枪械规格的超强力“子弹”发射的瞬间，承载它的“枪膛”也整个炸开了花。
零件四散报废，在滚滚浓烟中飞射出去，刺目的白光顿如一朵蘑菇云般在谢松原眼前炸开。
变种人头目早有预备地变出他的生物形态：鳞角腹足蜗牛变种。
谢松原了然地笑笑：“原来如此。”
这倒解释了他怎么敢使用这么危险的试验品的。
鳞角腹足蜗牛生活于大洋底部，附近海底烟囱喷口中喷发出来的矿物颗粒持续堆积在它身上，使得这种生物的外壳表面含有大量二硫化铁。
一些网络账号声称该蜗牛的壳硬到足以挡住子弹，然而二硫化铁本身韧性不够，太脆，硬度与防护力和普通蜗牛的碳酸钙外壳不相上下，距离能挡子弹还差得远。
爆炸装置精度不够，不像白袖带来的力场爆破枪，不能朝着指定区域发射。防御力一般的变种人使用它，无异于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自杀式攻击行为。
但这人却重新打造了自己的外壳。
那覆盖在蜗牛变种人身上厚厚一层的非碳酸钙质的沉重盔甲，此刻正在冲天的火焰下泛着奇异的金属反光。
谢松原走近了些，以脑波检测蜗牛壳背上的具体材料成分：
那是好几种抗冲击及抗爆炸性能都相当优秀的高强韧度合金涂层与晶格结构材料垫板共同组成的复合防护层。
蜗牛变种人扛过了第一波爆炸机械能冲击，坚硬无比的外壳咔嚓嚓破开几道深深的裂缝。
他痛苦地咳出一口鲜血，赶在房屋彻底坍塌前的最后一秒连滚带爬地冲进秘密通道，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松原没有立刻就追上去。
而是又放慢了当下的时间，来到白袖身边，调出对方被爆炸击中那一瞬间的几秒镜头，拉动进度条，把这个画面反复观察了好几遍。
心中有了些猜测，他将这个场景的信息全方面复制下来，储存在脑区记忆里，准备交给研究所的专家分析。
做完这件事后，谢松原在原地一直待到救援人员开始对白袖所在的区域进行搜索。
随后才将时间往前倒带一点，跟在蜗牛变种人的身后一头扎进密道，追踪他的路线。
谢松原睁开双眼，发现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我知道那个人去哪了。”
他张口说出了一个地点。
得知了那人的具体方位后，谢松原立刻跟着警方一起出发，沿着地下通道悄悄赶往对方所在城市。
按常理来说，寻找污染源也好，抓捕利用污染源的不法分子也好，正如谢松原一般不轻易去观测未来一样，尽管可以，他也几乎从不动用自己的能力出面为政府解决这类事件。
就像阿曼说的，他们要培养人类自己动手和思考的习惯。
可以帮忙，但不能让这些家伙太过依赖于外来的助力。
如果不管人类闯下了什么大祸，都有更高级的生物帮他们擦屁股，久而久之，这些生命就会再也不把自己犯下的错当回事。
但话说回来，他不是阿曼，也没有必要一定按照对方的准则做事。
神难道不应该偏心自己创造出来的种族吗？
赋予了他们生命，又对他们不管不顾，任其野蛮生长，到头来再谴责他们的粗野无知，这不是一个造物主该做的事。
况且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
那帮家伙差点搞出了人命，就连白袖都险些因此受害。
谢松原要是这还能忍，这个“神”就当得有些太憋屈了。
于是他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出马，结束这场闹剧。
而那些人还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踩到了怎样的硬骨头。
白袖只在猜到对方内心想法后提出了一点，让谢松原把他也带上。
——两小时后，一名高挑瘦削的青年缓步走进距离云城不到600公里的某个酒吧。
谢松原穿过响彻聒噪音乐、站满了牛鬼蛇神的舞池，沿途经过的人都以一种诧异的目光看向他。
原因无他，这人的怀里居然还抱着一只极其罕见的，体型娇小的宠物猫。
这在连蟑螂都有小轿车大的全球污染时期里实在太过稀有。
和常见的宠物豹猫不太一样，这猫身材更为矫健敦实，厚厚一层的长长毛发浓密地炸开，腿也比正常的猫短上一截。四肢粗粗圆圆，看起来尤为憨厚可爱，圆滚滚的猫脸上却有一丝灵动活泼的野性神态。
身边很快传来旁人不确定的声音：“兄弟，你这是……养了只雪豹吗？怎么是这个体型，怎么做到的？”
谢松原闻言步履未停，礼貌而疏离地露出一点笑来，打哈哈道：“怎么可能，现在哪儿有这么小的野生动物。是朋友送我的，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猫。”
谢松原早就知道，如今的非试点城市是各种非法实验与买卖泛滥的重灾区，重新把变异生物培育成更小巧可爱的宠物品种也是其中一项热门。
那人很快理解了：“哦哦，你这猫不错啊，什么品种？我也想给自己搞一个。”
“……呃，银稀有色的长毛喜马拉雅豹猫？我也不太清楚。等等——”
正说着，谢松原一个不注意，竟有人鬼鬼祟祟地从侧边伸手过来，想摸一摸白袖。
上一秒还温顺极了地趴在青年臂弯里的小型猫科动物霎时毫无征兆地暴起出爪，“啪”一下狠狠抽打向来人。
多亏变种人反应迅速，才不至于被白袖的兽爪挠得皮开肉绽。
小雪豹在谢松原的手臂上立起上半身，微弓起背部，冷酷地呲出四颗尖尖犬齿，冲对方警告般地哈了口气。
那架势，仿佛对方再敢露出一根手指，他就会把他的手连骨头带肉地扯下来。
那人“诶呦”一声：“这猫！……”
谢松原嘴角抽了一下，心里暗道活该。
为了不引人注目，还是做了下表面样子，伸手轻轻拍打安抚着怀中猫咪的后背，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那人和猫之间，敷衍道：
“不好意思，我的猫脾气比较大，平常当老婆养的，不喜欢被别人碰，请你见谅一下。”
那人用一种瞧怪胎的眼神看着他，谢松原也懒得理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舞池，来到吧台前。
酒保问他要什么，谢松原说不知道，不过最好是度数高一些，能喝醉的。
酒保一听，看他估计也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给他推荐了金汤力。
“怎么哥们儿，心情不好？还带猫出来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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