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1/2)
第178章
黑发女生吃惊地望着殿内神像, 上下打量间,嘴里忽而念念有词,像在诵读着什么经文:
“大命女主班丹拉姆, 沐浴着日光周游寰宇,
行走在漂着脂肪的红色血海。
头戴着骷髅花冠,四手两脚, 手中挥舞着无上法器:
能将敌人劈为两半的战斧;
扫除一切障厄的法伴;
金光闪闪、垂有丝带的三叉戟;
盛着□□之血的巨大红色头盖骨碗。*
……
这是吉祥天母的护法神殿, 那向导说的是真的, 全都对上了。”
苏元凯挠了挠头, 半懂不懂的样子:“不是……这吉祥天母什么的怎么长这样啊?小孩儿看了都得尿裤子。”
这里的建造者居然还把神像塑得那么高、那么大。
“班丹拉姆在藏传佛教中是万神殿里的首席护法女神,护法神有法相区分,为善相或者怒相,我们现在看到的应该是后者。”这时,甲央也说话了。
“为使佛法免受邪魔侵扰,护法神对外通常会被塑造成凶恶的怒相, 据说是要让他们看起来比丑陋的精怪更加丑陋,比狰狞可怕的邪魔更加狰狞, 以此达到镇压威慑的效果。虽然外表丑陋, 但心中有大慈悲。这里的人都认为班丹拉姆能祛除灾厄,会在节日里供奉她。”
说完,壮硕的北极熊将额头贴近地面,向庙内的女护法神行了个礼, 表达对神灵的敬意。
黑发女生继续说:“《宝生佛》上记载,班丹拉姆通体深蓝色,龇出獠牙, 怒发冲冠,额上有第三只眼, 眉毛像火焰一样燃烧。张着血盆大口,口中含有一具人尸。据说她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丈夫与儿子,她身上披着取自儿子的人皮,坐骑骡子屁股后方的双目则属于丈夫,代表着大义灭亲……”
话音未落。
“霏霏!”
疯狂的视线搜索间,谭德义终于像是看到了什么,口中发出低声惊叫:“我看见她了——天啊……她在那具神像的嘴里。”
一瞬间,在场许多人身上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他们依言望去,果然在女神像口内模糊而狭窄的缝隙中,看见了一道横躺着的人影。
能把谭霏霏放到那种地方的,除了把她带来这儿的巨猿还能有谁?
可它此刻却并不在谭霏霏身边。
一只嗜血成性的凶兽,居然会忍住自己的独占欲与口腹之贪,将猎物公然放置在人人皆可看见的高处,好像它这么做的目的本也不是为了享用,其中满含着令人捉摸不透、细思极恐的祭祀意味。
这样人性化的举动,怎么能不让人感到可怕?
黑发女生前脚才说了那样一番话,后脚谭霏霏就被发现恰巧成为了那具“人尸”,纵使他们这行人大多都不迷信,也难免感到一丝阴森森的晦气。
谭德义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差:“那死猴子要做什么?!”
“嘘……”话刚说出口,身后就有人重重拽了他一把。谭德义趔趄着被拉到石门后边,梁易嗓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清,“小点声。你没看到里面那么多怪物吗?”
谭德义心中咯噔一下。
一行人定睛一瞧,这才悚然地发现,就在大殿四周的阴暗角落里,竟不知何时围聚起了好几种不同的变异生物。
它们的身形被黑暗笼罩,鬼鬼祟祟地沿着墙边爬向神像,行动间竟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可见进化出了相当高超的隐匿与捕猎本领。
怪物明显是冲着神像顶上的谭霏霏去的。
血液与鲜肉的香气诱惑着众生,让这些饥肠辘辘的凶兽前赴后继。甚至就在不久前,它们还因此爆发出了一场战斗。
远处地面上,尚且新鲜的血迹犹在反光。
眼下似乎是怪物们的中场休息时间。
不知道那血迹的主人是选择了逃之夭夭,还是已经被吃了,剩下来的野兽明显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它们谨慎地和其他竞争者拉开一定的距离,又不时用机敏深沉的目光打量对方。
气氛焦灼,没有一丝一毫的松缓。
谭德义脸都白了。想也知道片刻之后,谭霏霏将迎来怎样的局面——他恨不得自己直接张开翅膀,飞到神像顶上,在那些怪物到达前将谭霏霏带走。
不过依据差点被巨猿杀死的前车之鉴,谭德义还是准备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谢松原沉默了一下,道:“不到迫不得已的关头,暂时别那么做。先看看情况。”
谢松原不觉得他们适合与怪物正面搏斗。这些在场的变种人在外面基本都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高手,可一旦到了雪山竞赛圈里,实力说不定也就能勉强排在中下游。
想和这帮厮杀到决赛圈的野兽竞速,根本是不自量力。
眼下这几只怪物,足以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梁易给下方的人发信号,要他们再组织一队人上来,静观其变。
“小苏,老战术。”
谢松原打了个招呼,苏元凯便明白了,哆哆嗦嗦地拉开外套拉链。
又忽然想起队伍里还有女生,赶忙擡眼去看。见对方自己扭过了头,苏元凯这才松了口气,把身上最后一件衣服脱了,彻底变成眼镜王蛇的模样。
巨型蛇体顷刻间占满了殿外平台。
他别扭地缩着尾巴,把自己盘成蚊香,怕他垂下去的蛇尾被下方洞窟里路过的怪物吃了。
小桃面无表情地跳下来,用触手将衣服卷吧卷吧,塞回白袖身上的背包里。现在实用性强的保暖衣物在末世里都是抢手货,他们本来就没带几套,得好好收着。
所谓的战术还是老样子,其实就是“开火车”。
这样一来可以节省其他人的体力,二来也可以防止众人在战斗中被冲得太散。
作为名义上的领队,梁易打头跳上了蛇颈。后面紧跟着白袖和谢松原,再然后是谭德义等人。
谢松原还贴心地给苏元凯的身上包上了一圈圈蛇尾当扶手,这样更方便长着尖利指甲的变种人抓握,免得众人一紧张或激动,把苏元凯身上的蛇鳞都刮下来。
随着乘客一个个落座,眼镜王蛇巨大的头颅开始慢慢探进殿内,沿着满是立体浮雕刻像的墙面爬行。
尽管苏元凯已经尽量放轻了声音,殿内那些生物还是注意到了这些不速之客的降临,一双双狡诈的双眼在黑暗中也泛着阴恻恻的亮点,向变种人投来嗜血的眸光。
苏元凯蛇身一僵,谢松原立刻出声安慰:“没事,继续,我们现在离得还远。”
想不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苏元凯只能继续往上爬,以一个从高处绕行的方式,迂回地向神像靠近,防止那些阴暗处的生物冲上来发难。
谢松原俯瞰大殿,发现这里的设计居然还有些讲究。
石质的地面并非是平的,上面有着一道道规律的细长纹路,整体呈一个四面都向中间倾斜下去的凹槽形状。血液顺着斜坡倾洒而下,流进大殿正中一个嵌进地面的方形池子里。
池子看不出有多深,但能瞧见池里并非空无一物,已然盛满了不少深红色的液体。
诡异的是,池子里的血居然被“点燃”了。变种人们看见的光线,其实就是这血池里的火焰发出来的。
众人从一进门起就在啧啧称奇,显然不明白血怎么能够燃烧。
只有从这个角度方能瞧见,血池里竟浸泡着不少焦糊的昆虫尸体。
谢松原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他们之前遇到过的火蛾。
血上覆盖着一层厚重油脂状的物质,想来就是火蛾身上携带着的石油。
他垂下视线,很快明白了殿中的“灯光”从何而来。
这个大殿一看就是变异生物们聚众斗殴的场所之一。
石质的地面上到处沾染了大片深浅不一的干涸血痕,可见这里先后多次发生了极其惨烈的厮杀争斗,血迹一层覆着一层,给庙宇染上一层肃杀狰狞的阴森色彩。
这些火蛾应该是杂食动物。它们进化出了吞食与分解石油的本领,与此同时,也在盖亚能量的影响下,对吃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谢松原猜,每一次杀戮发生,那从野兽身上留下的血液就会顺着地面上的凹槽流入到血池里。池子里的血液吸引了大量火蛾前来吸食,如此这般,总会多多少少有蛾子因此溺死。
它们体内的石油在死后通过气孔排泄出来,流入血池,漂浮在最上端,让这片池子变成一个盛满了可燃烧物质的巨大火盆,一只混进来的着火飞蛾可以瞬间点亮整个血池,从而引燃更多的同伴,得到更多石油。
而因为昆虫本身的趋光性,它们甚至可能还会在火光冲天的情况下继续自投罗网,飞蛾扑火。
火焰加速了血液内部水分的蒸发,干涸血细胞里的有机物也可以被点燃。无论是火蛾,还是怪物们决一死战后所流下的血液,作为燃料来说,似乎都不是什么难得的珍稀物品。
如此循环往复,这火一旦出现,就几乎不可能熄灭。
蛇背上也有其他人发现了这一细节,惊恐地道:“池子里的是什么……那种会飞的蛾子吗?这里怎么也会有它们出现?!”
变种人忌惮地到处张望打量,想看看周围还有没有暗藏火蛾。
“看来这地方真和你说的地下有关联。”梁易说,“它们能飞过来,估计是走的我们不知道的‘秘密通道’。那边那个妞儿——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叫Daniel。”黑发女生有点不爽地纠正,顿了顿,又说,“石窟的内容形制有很多种,禅窟,礼堂窟,涅槃窟,我们现在位处的应该是装着大像的佛殿窟——也有仓储窟和僧房窟这种用来生活的地方,内部的空间大到超出想象。”
“我刚才看了看,这面山崖上除了殿门没有其他出入口,为了方便僧侣走动,山里的内部空间应该都是连接起来的,部分石窟房间甚至可能深入地下,否则这些怪物也不能流窜到这儿。不过具体要怎么走,现在也只有它们知道了。”
苏元凯艰难地将蛇头扭转了些许角度,像是个跟谁都能聊上几句的多动症儿童:“丹妮……拉?你怎么叫外国名儿?”
对方还没说话,坐在女生后边、长满一身腱子肉的袋鼠变种人就抢先开口了。
“因为我妹妹从小就在国外长大。臭小子,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想干什么,再借机跟她搭讪,我就把你身上的蛇鳞拔下来,再狠狠地踢你的屁股!”
这人语气恶狠狠的,一听就是外国人的腔调,相比之下,丹妮拉的长相和发音都和土生土长的本国人没有太大差别——
苏元凯一直觉得对方长得很有些异域风情,还想问她是不是有北边少数名族血统,没想到是个混血,还有个这么凶的哥哥。
到底年纪不大,一下就被吓住了,又讪讪把头缩了回去。
丹妮拉见状翻了个白眼,回身对哥哥抗议:“Youre unbelievable.I wasnt borerday!(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俩兄妹紧跟着用英文嘀嘀咕咕地争吵起来,苏元凯更听不懂了。但也能猜出来,男人绝对没说他什么好话。
梁易幸灾乐祸地在旁边看热闹,顺带一敲苏元凯的脑壳,嘲笑他:“呵呵,毛没长齐还想泡妞?也不看看她是哪边的。”
苏元凯郁闷道:“我没有!”
但多少是有点少年心破碎的意思,闭了嘴,老老实实地往前爬。
在距离神像不到五十米的地方,苏元凯停了下来。动物的天性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某个临界点。再往前一步,就等同于正式踏入战场,将被那些怪物自动纳入攻击范围。
也许是知道一旦出手,势必将卷起血流成河的生死争斗,这群拥有了神智的生物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经过了千般思考,都在揣度和观测着,谁也不肯当第一个出头鸟。
这个时候,只看谁先沉不住气,露出破绽。
血池中火舌窜动,促使神像背后的巨大阴影也一闪、一闪地不停变幻,好似魑魅魍魉的鬼影,令人心尖发颤。
女神的头颅掩藏在火光照不到的高悬暗处,神情晦涩,古老的人类文明与粗犷恶劣的自然力量交融结合,透出某种未经开化的邪恶。
长久的沉默后,谭德义皱眉道:“现在怎么办?”
谢松原只说了一个字:“等。”
眼下能将伤害降到最低的最好方法,就是让那些怪物先自己打起来,他们再趁乱出手。
谭德义也明白这一点,可——
“可现在的问题是,它们根本不动啊!”谭德义道。
毫无疑问,眼镜王蛇的加入破坏了怪物们原有的步调。它们不得不分出额外的视线,放在多出来的竞争者身上:
这帮家伙经过了太多血水洗礼,可不是那种会傻傻让旁人捡走便宜的低级生物。它们更聪明,也更狡猾,绝不允许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种事情发生。
局势陷入凝滞,殿内的众多生物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谭德义的疑问很简单。要是对方不动,难道他们就一直耗在这里不成?
这些怪物眼里那近乎于人的深思熟虑令谭德义感到毛骨悚然,仿佛在这里多待一秒,都会发生不好的事。
谢松原似乎正凝神思考着什么,微微蹙起一对好看的剑眉,过程中并未朝谭德义投来目光,像是感觉自己被打扰了,但又不得不回答对方。
“不是等这个,我是在等帮手。”
帮手?
谭德义感觉驴唇不对马嘴,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靠谱。他们就在这高空待着,梁易居然也不曾对此发表过质疑的意见,好像笃信谢松原有办法似的——军方对这家伙未免太信任了点。
甲虫变种人忍了又忍,还要张口,却听谢松原就在这时道:“小苏做好准备。待会儿我一说‘走’,你就直接飞奔过去接人,明白吗?”
他深深地揉了一下眉心的位置:“三。”
三?什么三?
对方又接着道:“二。”
谭德义才意识到,谢松原是在倒数。
他身下的雪豹宛若也感受到了异样,忽而竖起自己圆圆的耳朵左右转动,同时弓起了背部。
队伍里不少人都听见了奇怪的声响,一齐朝着殿门望去。
“一——”
殿外传来变种人压制不住的惊呼。
一只可怖的庞然大物竟从石窟下方猛然发力,翻滚着攀爬上岸!
叫上来的第二支队伍还在外面等待。这个焦急的念头在梁易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怪物却像根本没看见这些散发着甜美香气的人类,径直目视前方,奔向了神像边上的一只野兽!
那是一只变异后的双头黄喉貂。
说它是双头,是因为这家伙就像个搞怪玩具一样,本应是屁股的地方,竟也长着一个反方向的脑袋。
它的身体像是由两只貂从腰身正中拼接而成,后爪爪尖朝后,似乎可以随时决定自己往前还是后方奔跑,瘦长拉条的躯干长达六米还多,身上的皮毛呈现出被什么东西烧毁后的痕迹,大片、大片的皮肤覆满皱巴巴的丑陋肉色。
它张大嘴巴,两排密布的利牙像尖锐的梳子齿,能把肉咔嚓咔嚓地搅成肉泥,嘴巴似乎怎么也合不拢,不断从嘴角和下颌处淌下粘稠腥黄的分泌物。
这玩意儿的体型甚至要比白袖还大一些,是只杀气腾腾的凶兽。行动得毫无章法,也不在意自己这样做是否会被其他敌人围攻。
眨眼间的功夫,就锁定了一只倒霉的对手,气势汹汹地和对方缠斗在了一起。
如果加以仔细观察,其实不难发现,双头貂的神情一半癫狂,一半麻木,仿佛被某种力量给操纵了。
梁易猛地回过头,好似猜到了什么,诧异的神色中带着点微妙的抓狂:“……这就是你叫来的帮手?这是块移动的墓地吧?它真的不会把我们当成早餐吃了吗?”
谢松原咳嗽一声,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这种时候别挑三拣四的,有人来帮忙就不错了。小苏——”
他叫道:“就是现在,走!”
苏元凯闻言一动,身形迅速化作一道闪电,朝着班丹拉姆的神像进发。
梁易还没死心:“告诉我你可以完全控制它。”
“……”谢松原遗憾地说,“我不能。”
一边的谭德义仿若听到了天方夜谭:“什么?!”
白袖被他这一嗓子吼得耳朵一跳,脑袋往前避了避。
谢松原眉头紧锁,自从那双头貂出现,便始终低头盯着地面上的怪物,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把那玩意儿召来,都没心思擡眼和同伴对视。
“这家伙个体意识太强烈了,把它叫过来已经很不容易——所以我们必须快点,在一切乱套之前离开这里。”他的语气甚至算得上泰然自若,“放心,我是专业的。”
谢松原当然没法说他有百分百的把握,说实在的,在亲眼看到这只双头貂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隔空召唤来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只是想找个方式打破僵局。既然谁都不想主动出手,那就想办法逼这些怪物自己打起来。
毕竟这样的伎俩,也不是没人在他面前使用过。
谢松原再一次想到了吴柏山,不合时宜地感到一阵好笑。
这点笑意很快又止住了。
大殿下方的双头貂杀红了眼,凭借着自己的特殊体型构造,一上来就缠住了两只颇有威胁力的怪物,一头一尾,像条狗一样听从着谢松原施加给它的命令,甚至连疼痛都抛诸脑后,如同不畏死的战士。
想在意志上控制这样一只连智商也进化了的巨型怪物并不容易,对方的精神力被谢松原拿捏在掌中,他能感觉到那团球状物质的每一下挣扎与反抗,谢松原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太久。
机会往往伴随着危险,不管如何,双头貂都如愿帮他们分担了不小的火力。
这是出击的好时候。
梁易“啧”了一声:“速战速决!”
维持已久的微妙平衡瞬间打破,在场的所有生物心有灵犀地共同发动,在电光石火间做出了选择。
苏元凯迎面撞上从大殿另一侧墙上跑来的怪物。
——身上长着短而粗糙的灰棕毛发,宛若脏乱的钢丝球,外形似鼹鼠又像狗熊。
像熊的地方在于体态强健,四肢粗壮得能把谢松原拦腰折断。像鼹鼠之处在于长相奇特,雾蒙蒙的丑脸上找不到眼睛,鼻子则如同被人一口啃掉了,露出难堪的裸/肉。尺寸夸张的上下犬牙扣合交错,像是交叉的利刃。
那两只肉色的爪子尖利凶狠,看起来能直接把人的内脏剖碎。身后拖着鼠类似的巨大尖长尾巴,啪啪摔在地面时犹如舞鞭。
对方瞄准了距离墙面二十米远的佛像,后腿一蹬,跃上了班丹拉姆像的肩膀,先苏元凯一步到达了目的地。
苏元凯怎么肯让,整条蛇也像子弹似的弹射过去,绕着佛像缠上一圈,在对方要爬到佛像面部的瞬间,冲着这家伙张开龇着毒牙的大嘴,将它呵退。
苏元凯那猛然一下出击险些甩落身上的众多同伴,变种人们不受控制地发出惊叫,犹如在坐过山车,要不是手上还有“把手”可以抓握,恐怕早已把苏元凯抓得皮开肉绽。
鼹熊混血见一击不得手,飞快退回佛像背面,似乎不愿和眼镜王蛇正面较量。
苏元凯追过去,却看不到对方的身影,正愣神间,怪物竟又神出鬼没地、冷不丁从他头顶方向飞射出来,钢炮似的爆冲向苏元凯。
对手一双猩红的眼睛中精光大盛,那是在无数次徘徊在生死之间的厮杀后才能磨砺出来的果决与狠厉,完全没有人格,只是赤/裸/裸的兽性,远不是苏元凯这样的小蛇能比拟的。
只短短一眼照面,苏元凯就被它的眼神看得发怯,但他还是怒吼一声,将自己庞大的脑袋当做摆锤,狠狠撞向对方袭来的身影。
在被苏元凯顶飞出去的一刹那,怪物便将自己锋利的前爪深深扎进巨蛇鳞片下方的皮肉之中。苏元凯发出一声吃痛的大叫,眼睁睁看着对方爬上了自己的头顶。
他控制不住地疯狂甩头,所有还趴在眼镜王蛇身上的变种人都开始像同一根树枝上的枯叶一样剧烈摇晃。
梁易大骂了几声国粹,一只前爪抓着把手,整只獾像纸片一样在空中狂颤,勉强回头看向下方的谢松原和白袖:“你们两个上去救人,这里交给我!”
说着,他抓起一把铁锹样式的武器,几下爬到近前,砸向怪物的头颅:“所有人注意,别让那些家伙上来!”
“可是,神像太滑了——”白袖刚要点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晃了晃他毛茸茸的大脑袋,豹脸上满是严肃。
班丹拉姆塑像不比外面的山崖,虽然同样近乎直上直下,但山体好歹有很多石块缝隙,可以让他把脚掌和指甲插进去,表面光溜溜的神像却不行。
谢松原却是早有预料:“放心跳上去,我有办法。”
白袖定定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好。”
他对谢松原几乎是无条件信任的。说完这句话后,也没问是什么办法,银白的花斑大猫便在刹那间瞄准了时机,遥遥一跃离开蛇背。
四只爪垫将要触及塑像表面的那一刻,谢松原的身后紧跟着弹出无数以两人为圆心而蔓延开来的蛇尾。那些裹着黏腻蛛丝的分岔枝蔓就像吸盘,将他们牢牢固定在光滑的神像表面。
白袖每往上爬一尺,那妖冶的蛇尾就跟着往上延伸一尺,缓慢却又灵巧地蠕动,完全配合他的步调行进,犹如真的生长在雪豹身上的另一副手足器官。
不会彼此磕碰,绊手绊脚。
这让白袖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一只蜘蛛,彻底抛弃掉了所有顾虑,飞快向上移动。
……
长着数条手臂的班丹拉姆看上去就像一个美艳邪恶的妖女,四手各举一样法器。
两人降落在班丹拉姆的一条平展小臂上方,白袖顺着它一路爬到女神像手里的法杖顶部——
这地方距离神像口部的直线距离就十几米,以猫科动物的弹跳力来说,完全可以轻松飞跃过去。
白袖后退了几步,计算好了距离和发力点直接起跳,两条前臂刚好插进女神像的唇缝,将自己挂在上面。
利爪刮在坚硬的塑像表面,发出刺耳声响。
两只小蜘蛛提前感觉到了妈妈的靠近,忙不叠从谭霏霏身上跑出来,跳回到白袖蓬松柔软的毛发里,然后又钻进谢松原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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