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2)
第 35 章
应淮序虽然知道自己是应龙血脉,但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谁。龙王年年送礼,可实际上每一次都是让龙子龙女赴宴,自己从不出席。
他顺着水晶回廊一路向前走去,所见的每一个虾兵蟹将都朝他恭敬行礼,像是早已熟知他的身份。因为背着明河不便回礼,应淮序只能朝他们点头示意。
龙宫副本他打过好几次,对这里有些印象,便朝着记忆中龙王所在的宫室走去。
然而一路顺通无阻地推门而入后,见到的确实一座空殿。
整座宫室华丽如初,却能感受到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居住。笔架上的龙须笔光洁白皙未沾墨色,被褥崭新平整不见一丝褶皱,珠帘垂下凝滞静谧,一切都像是被冻在一块巨大的冰里,连水流也只能绕道而过。
龙王并不住在水晶宫。
应淮序心中微沉。
鲛人族自从那场大难之后就变得极其谨慎多疑,若得不到龙王的引荐,他很难说服鲛人族出让族中秘宝。
他离开空殿,想去寻一位眼熟的龙子问问情况。但今天或许是个特殊日子,整座龙宫都没什么人,就算偶尔遇上一些侍卫婢女,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半路上他被一阵吵闹欢笑声吸引,便提步换了方向走过去。
是一群玩耍的小龙,个个都跟小萝卜头似的,连头上的龙角都尚未化去。见应淮序前来,他们一哄而散,藏在礁石后又悄悄探出头,好奇地看着应淮序这个异乡人。
只有一个黄裙子的小女孩始终站在角落,既不参与小龙们的玩闹,也不跟随他们避开。她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应淮序一步步走来。
应淮序见她头上没有龙角,猜测她要么是天赋异禀早早炼化,要么和他一样,是个混血。
或许是被同伴孤立了。
应淮序有些心软,友好地朝她打招呼:“你好呀,小龙女。”
小女孩否认道:“我不是小龙女,我不喜欢龙。”
“那我该如何叫你呢?”
“我只喜欢小仙鹤。”
莫非是龙鹤混血?这想法一闪而过,应淮序从善如流道:“原来是小鹤女啊。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顿了一下,鹤女又道,“他们都叫我灵。”
应淮序脑中飞速思考。
他自己也是个取名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突然想到宗门这一辈都喜欢给女孩的名字后面加个“姬”字,说是天机宗的人算过卦,这一辈的女孩名字里带“姬”是有福之兆。
“不如叫灵姬?”
“可是我也没有姓。”
望过来的那双眼睛里有不符合年纪的沉静与忧伤,应淮序心中泛起一丝涩意。若是当年他没被师尊带走,或许同样会被血统纯净的龙子孤立,更有可能早早就死去,连尸骨都不配葬于龙冢。
“姓贺好不好?取一个松鹤延年的好寓意。”
灵姬没有半分犹豫:“好。”
虽然不抱希望,应淮序还是开口问道:“小鹤女,你可知道龙王何在?”
灵姬却反问:“你是要去找鲛人吗?”
“是。”应淮序有些疑惑,“小鹤女如何得知的?”
灵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安静地看着应淮序,直到眼神变得如浓墨般悠远深重,像是整个大海都被她装进眼睛里。
她伸手指向一条小路:“朝前方一直走,走到路的尽头,鲛人就住在那里。”像是看出应淮序的苦恼,她又补充道,“他们会欢迎你的。”
这样肯定的语气让应淮序失笑。若不是还背着明河,他定然要伸手摸摸她的头。
“既然如此,我就前去求药了。”他正色道,“我叫应淮序,玄度宗修士。只要有我在,望舒宫也会永远欢迎小鹤女。”
他心中为明河的伤势着急,故而不再耽误时间,很快就转身匆匆离去。
黄衣服的小女孩仍旧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直到那燕尾青的身影逐渐化作小黑点消失在远方,与仍然不愿离去。
有人撑着宝珠华盖缓缓而来,金色衣袍在水流中纹丝不动。他轻声开口,声音悠扬如空谷传响。
“王君,日食快结束了。”
“我知道。”灵姬喃喃道,“我只是想再看一眼。”
*
路的尽头是一大丛珊瑚礁。
这里果然是鲛人的巢xue,感受到生人的气息,几条鲛人游出洞府。他们脸上满是好奇的神色,眼神中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单纯,听闻应淮序的来意,他们彼此对视一笑,然后飞快游向远方。
应淮序跟了上去。
鲛人们把他带到一个硕大的珊瑚礁洞xue中。这里像是一个会议室,在应淮序达到之前,就已经聚集了许多鲛人。见到应淮序的双腿,他们眼中却没有半分意外之情。
应淮序走到岩洞当中,环视四周后朝主人见礼,表明来意。
正如小鹤女所说,鲛人族果然十分欢迎他,哪怕他要的是族中至宝,也没有半分推辞。唯一不巧的是,神庙中从来就只有一颗圣鲛珠。
不是两颗。
“明河不能只有一只眼睛。”应淮序道,“等到神庙开启,我想借道前往深海,望诸位准允。”
鲛人们面面相觑。半晌,有人出声劝阻。
“普通鲛珠若是品质够好也能代替龙瞳,我们愿意为您哭一整晚,定然能哭出品质最好的鲛珠。您不必前去深海冒险。”
“是呀,若是一晚上不够,便再哭上一晚好了。圣鲛珠在极深的海底,就连我们也从不涉足。那里没有光,没有空气,只有活了几万年无比饥饿的庞大怪鱼,就算您是元婴修士,也未必是它们的对手。”
“而且您还不能在那里动用灵力,那里是风神安葬的地方,会引起神罚。若是您失手,便会尸骨无存啊。”
然而无论他们说什么,应淮序都只是含笑道谢,并不改变决定。
鲛人们叹了口气,只能将将神庙开启的日子告知,随后便四散游去替他准备去深海需要的东西。
应淮暂时在珊瑚礁洞中住下。
簿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待到周围终于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开口问道:“师叔,我必须学会言灵是吗?”
应淮序将他放下,扶着他坐在桌边,宽慰道:“怎么会?明河便是一辈子学不会也无妨,本也不是修士现在该会的。”
“那师叔为何一定要去寻圣鲛珠?”簿疑拉住他的手,声音微颤,“师叔还是问心有愧吗?”
尽管簿疑双眼被白布蒙住,应淮序还是有些难为情地转过头去。少年人那番“问心有愧是因视为外人”的指控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然而一转眼就已经物是人非。
他轻叹了口气,“明河,若是我伤了眼睛,你知道有圣鲛珠的存在,会退而求其次选择普通鲛珠吗?”
“……”
“我是问心有愧,因为没能保护明河。但我已将明河视为亲人,为亲人涉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执着于圣鲛珠,固然也有言灵术的原因,可更多的,是希望你得到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明河,你值得最好的。”
“……师叔。”白巾上渐渐渗出血迹,“求师叔带上弟子。”
“调息!”应淮序又急又气,探上簿疑手腕给他传输灵力,呵道,“你正病着,应该戒骄戒躁,切忌动情,莫非忘了?”
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些,怕把小师侄吓到,又软了声音道,“海底危机四伏,连鲛人族也甚少涉足。你就身受重伤,我怎么能再让你置身险境呢?”
见簿疑气息逐渐平稳下来,他撤去指尖灵气,将簿疑的手紧紧握住。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师叔向你保证绝不逞强,一遇危险立刻撤回。”不等面前人作何反应,他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笑着说,“明河还未长大,师叔怎么敢死?你说是不是?”
簿疑握住那只在他脸上作乱的手,他将额头贴在那只手光滑的手背上,试图感受另一个人的暖意。然而海水将他们的身体都浸得冰凉,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半晌,他才低低应道,“我相信师叔。我不涉险,只求师叔让我在距离您最近的地方等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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