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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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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师始终温和:“你什么意思?”

江入年慢条斯理地说:“我信你没骗我,那么我的过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同样意味着你的将来。”

“……”

江入年转了转手里的糖葫芦:“我这人呢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追求,就是一个凡夫俗子,在意的也就那点俗事。”

顿了下。

他擡起眼:“所以选择权在你。”

对等交换罢了。

恕师微笑:“我拒绝。”

江入年听其自便,态度很无所谓:“我不强求。”

而后,江入年视线再度落在他的佛珠上,神色有些漫不经心。没有其他任何话,但他的目光却难以忽视,存在感极强。

在这瞬间,恕师甚至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江入年仍盯着他的佛珠看。

恕师内心动摇。

整理好思绪,恕师缓缓开口:“阿弥陀佛,在这个世界我们人人都只活一次,珍惜当下,一切转瞬即逝,但总是有值得的。”

那是他经历过的。

天地万物运行自有它运行的规律,中间一切都只是过程,如果结局已定,纵然再多的干涉也无法改变,都是无用功。

恕师告诉他:“尽管江赎的结局并不好。”

江入年扯了下唇:“这有什么。”

恕师目光停住。

“对江赎来说,过往的每一刻都是折磨,并没有值得他珍惜的任何人和事。”江入年这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但也比之前好太多:“他就没想过好好活。”

恕师表情僵住。

“我信,或许江赎的结局并不好。”江入年低下眼,目光停在糖葫芦串上,眼里有说不出的温柔:“但江入年不会。”

和他说不通。

恕师摇了摇头,又念了声:“阿弥陀佛。”

江入年冒出了句:“因为他有林听。”

想不到他也会露出这般沾沾自喜的神色。

“她是个好姑娘。”虽然和林听只有一面之缘,但恕师对她的印象很深刻,脑子里回忆起日后的情形,仍忍不住说:“人世间的事很难有圆满的结果,不如一切都没有发生。”

江入年沉默。

恕师继续把话说完:“于汝而言,此地不祥;于彼而言,足下不祥。”

问不出个所以然。

江入年像是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只信事在人为。”

恕师愣了,此刻的内心有些难言,恰好对上江入年不可一世的脸,过了几秒后,他自个先笑了。

平复了下心情。

仿若听到可笑的话,他敷衍道:“但愿吧。”

言尽于此。

江入年预感他快消失了。

“你问我的问题,答案大概是个雨天。”回答完,江入年又道:“还有,提前跟你道个歉,你那宝贝珠子——”

没说完,恕师的身影逐渐消散。

江入年去单买了抹茶粉和栗子,回到咖啡厅。

他站在门口,瞧见林听的身影。

定了片刻。

他收回目光,朝她走了过去:“吃糖葫芦吗?”

林听转头,接过他手里的糖葫芦:“怎么去了这么久?”

“……”

“先坐。”林听拉住他的手:“我有话想跟你说。”

江入年顺着她的意思,拉开椅子,往她边上随意一坐。

懒懒地往后靠。

林听看他,又扫了眼桌上的袋子,伸手去拿:“这是什么?”

“自己打开看看。”等她把袋口扯开,江入年才在旁边补道:“你要的抹茶味栗子,我没找到。”

林听指着袋子,看向他:“那这是什么?”

“栗子和抹茶粉。”江入年挠了挠眉心,语气随意:“我把它们加在一起,你可以晃两下,反正结果都一样。”

原来是这样。

还以为他真这么神通广大。

林听失笑:“亏你想得出来。”

江入年观察她的反应,神经松弛下来,而后假装不痛快的道:“林软软,你是不是耍着我玩儿呢?”

林听没有回应。

她擡起手,把糖葫芦放在桌上。

“……”怕她因为自己这话产生罪恶感,江入年气势顿时弱下来,立即转移话题:“你不尝尝那玩意儿。”

看着就不好吃。

林听顺从地拿了一颗,剥掉壳后,喂给江入年,对上他的视线,她神色温和,顺势抹掉他嘴角沾上的粉末。

江入年没反应过来。

身体凑近,林听盯着他的脸:“我随口说的。”

“亏你想得出来。”哼了一声,江入年腮帮子一动一动:“林软软,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买这玩意儿跑了多久,腿都疼了。”

卖惨的意味很明显。

她笑:“那你怎么都不发个消息问问我。”

江入年一噎:“我——”

那多没面子。

盯着他的模样,林听有点好笑:“噢,也是,我们江老板最独立了。”

装可怜装不下去,江入年再度转移话题:“你要跟我说什么?”

“本想着你会空手而归,那样我再与你说的效果会更好。”林听瞥了眼他买回的东西,停了下,转头再度对上他的目光:“你倒是会给我制造意外。”

计划全乱。

江入年就知道她别有目的:“接着说。”

按照原本的设想,林听这时会告诉他:“我就是在难为你。”

大概能猜到一点。

觉得难受,江入年烦躁地扯了扯高领毛衣:“为什么?”

看他不舒服,林听伸手给他整理乱掉的衣领,让他把脖子露出来:“想告诉你,买不到抹茶味的栗子不是你的错,而是这件事存在的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脖子没了束缚,江入年舒服多了,下一秒,手掌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把林听拽过来,他浅浅勾唇。

“那我买到了呢。”

“……”

他凑近了些,低声跟她讨赏:“你亲我一口给我当跑腿费。”

“这是在外面!”林听被他搞得面红耳赤,很害羞:“江入年,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江入年挑了下眉。

林听硬着头皮,继续把话说完:“江入年你不是神,不是万能的,不需要迎合我所有的期待。”

他只是她的恋人。

对她来说,他可以脆弱,可以有缺点,可以搞砸事情……她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无法自拔,连死亡都不惧。

相互让步,相互迁就。

但至少要对等。

不止恋爱。

林听:“包括很多事,你明白吗?”

江入年似乎因为她这话意识到了什么。

“谁都没有理由理所应当的逼迫你,让你长时间的负罪,为一件根本就不是你的过失导致的后果负责,这是错误的。”怕他听不懂,林听干脆讲明白点:“对待这样的人,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别人身上,道德绑架别人的人,你不能举手投降。”

她在说江锦河。

林听足够清醒,一字一顿:“你是我的人,你必须爱惜自己、心疼自己,你要在意自己,不管怎样,你不是随便哪个人的发泄对象。”

手指抚摸过他的眉眼,她的语气极为坚定:“也不是我的!”

沉默须臾。

江入年轻笑:“你是不是不喜欢江锦河。”

不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还问她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她回想着那日的场景,实在没法撒谎。

她又不是宰相。

“我讨厌他。”

安静下来,江入年看了她两秒,思绪有些飘。

他擡起她的脸,似是想从她的神情中确定什么,过了一会儿回神。

从来没听她说过这种话。

知道林听这样肯定因为自己,江入年凑近了点,又问:“那你生我的气吗?”

“……”林听吸了吸鼻子,张开手臂抱住他:“之前有一点点,但不是很多,现在已经好了。”

倒是真实诚。

江入年的手顺势往下滑,用了劲儿,最后停在她腰上。

谁也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

江入年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下,喉结轻滚,低声询问:“那要不要打我一顿出气?”

“……”

林听也哼一声,反驳道:“我哪有这么暴力。”

江入年弯唇,声音显得有些明朗:“是是是,我们林软软是小淑女,最会疼人,也最温柔善良了。”

才不要听这个。

林听坚持不懈地问:“还有呢?”

“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我会听进去的。”他说。

这还差不多。

林听如释重负地嗯了一声。

本来也没指望自己这番话能让他突然改变想法,反正来日方长,她想着以后只要自己多叮嘱他一点,再多珍惜他一点,久而久之。

他总会明白的。

两人又讲了会儿话,离开咖啡厅继续逛了会儿,但外面的人实在太多,许多地方看起来十分拥挤。

怕危险,江入年就没让林听去。

路段格外拥塞。

林听有点走累了,一有空就擡腿调整身体的重心,勉强还能支撑着,注意到她的状态,江入年放慢速度。

来到一个稍微空旷的地方。

江入年蹲在她前面:“上来,我背你。”

林听迟疑了下。

他催她:“愣着干嘛?”

听到这话,林听小心翼翼地趴到他背上去,勾着他的脖子。

“重吗?”

往前走着,江入年语气很轻松:“你这骨头还能再硌人一点。”

“……”

林听微低着头,从这个角度看去,江入年侧脸的轮廓线条格外清晰,光影柔和朦胧,给他周身渡了层金边。

周围喧嚣都与他们无关。

她不受控地凑近,嘴唇碰了下他的耳朵:“江入年。”

江入年嗯了一声。

林听拿着糖葫芦,慢吞吞地提了个要求:“我想要天上的月亮。”

江入年侧过头。

林听眼神乖乖的:“给我摘吗?”

目光融在一起,过了两秒,江入年仰起头,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把一兜皎洁的月色装进眼里。

“早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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