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寻亲帖。(1/2)
这是一篇寻亲帖。
收到祖父病危的消息时,英国时间是凌晨一点,我接到父亲的电话,伴随电流,他的声音急切而悲伤:“你爷爷情况危急,你现在立刻回国!”
我匆忙收拾行李,买了最近一班回国的机票,飞机在万米高空,一路经过大片海洋和壮阔山峰,直到回到马来西亚槟城。
这里华人聚集,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热带雨林,阳光普照。
在病床前,我终于见到了我的爷爷,他渡过了危险期。几天后,爷爷的身体有了好转,他拉着我的手,对着我絮絮叨叨说起了许多以前的事。
我的爷爷是个长寿老人,他出生于1921年,两年前过了百岁生日,如今已经102岁了。
他是中国人,是二战时期逃难来的。
“日本鬼子就要打来了,上面为了不给鬼子留物资,所以要烧城,可是鬼子还没打来,城却被我们自己人烧了,那样繁华的一座古城啊,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啊。”
谈起这场火,他的眼中有泪,他的手指颤抖,他几度话都说不下去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他的家被烧没了,他的一个姐姐和一个姨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他被迫离开故乡与亲人分别。
祖父的师父带着他,先是到了漳州,后来登上了来南洋的船,辗转好些地方,最后在槟城落了脚。
他虽然没有念过书,却非常聪明勤劳,从香烟小贩开始做起,攒了钱开了店,一家店不够又开了一家,他用这些钱,将自己的师父侍奉到寿终正寝,又娶妻生子,也算在这里落地生根。
我父亲是我爷爷的老来子,我是我父亲的老来女。我的名字是爷爷取的,叫思音,这个名字,与他的故土有关。我知道,他虽然在这里成家立业,有妻有子,生活富裕,可心里还是记挂着故乡,记挂着故乡的人,年纪越大,就越记挂,他想找到以前的亲人,也尝试过一些办法,登过报,拖过人,我父亲也为此去过中国好几趟,可年代久远,相隔万里,这样多的人,寻找如同大海捞针。
他说起他的师姐时也哭:“我是个被遗弃的孩子,是师姐在街上发现了我,央求我师父捡我回来的,从小,我与师姐感情就最好,小的时候,她就天天带着我玩,有人欺负我,她替我出头,有什么好吃的她都会想着我,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我从来没见过哪个有她一样聪明的,我心里一直很崇拜她……”
“那次过年,蒋先生文绣姨都还在,大有叔桂花姨也没走,是我们一伙人最后一次齐齐整整地过年,吃完年夜饭,我们几个小的去了江边放烟火,我的小兄弟沉星说,第一粒烟火绽放时许愿会成真,当时就快打仗了,我心里怕死得很,所以许愿长命百岁,后来分别,师姐也祝我长命百岁,愿望成真,我真的活过了一百岁。”
“其实这辈子,老天待我不薄,虽然被遗弃,可是很快被师父捡回去,有了家,有了亲人挚友,在观音巷长大,得到他们的爱护,我真的非常满足,逃难来了这里,我事业顺利,妻子贤惠,儿女孝顺,思音,爷爷这辈子已然值得了,可就是还有一个心愿未了,现在我将这个心愿拜托于你,在爷爷有生之年,你一定要替我完成。”
爷爷双眼浑浊:“我的心愿是,想要回家看看,想要找到我的师姐……”
我握紧他枯槁的手,郑重其事地点头:“爷爷你放心,孙女一定会替您完成心愿。”
我整理手边的信息,开始着手准备替爷爷寻亲的事。
爷爷的师姐姓何,名阿檀,是檀木的檀,她出生于1915年,与我爷爷一样长沙这座城市一个名为观音巷的街巷长大,相比起我爷爷这个孤儿来说,阿檀的的身世可太复杂了,她本是私生女,可十二岁去了一个大户人家做少爷,那大户人家姓林,是当时极有名的富商,林家给她改名林玉钿,阿檀在林家呆了四年后被送去日本留洋,二十岁回到城中,在警察厅中任职一年半,她在二十一岁这年嫁人,她的丈夫姓周,名字是“qzhi”,具体是哪两个字,我的爷爷也不清楚,只知道当时都唤他周警长。
除此之外,他还有照片一张,黑白照,很有年代了,上面人物有四,最左边的是我爷爷,最右边是他的小兄弟沉星,沉星的旁边是蒋姐姐,他的身边是他的师姐阿檀。
爷爷告诉我,这张相片是他的师姐去日本前四人去照相馆里拍的,也是他们唯一一张合照。
线索寥寥,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猜测爷爷的这位师姐大概率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只能寄希望于寻找她的后人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