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2/2)
谈归箴提醒:“何兄弟,出去看吧,外面亮堂些。”
阿檀点点头,收好相片出了门,她神情凝重走到窗边,仔细端详着。
这张相片拍得很清晰,从穿着打扮来看,偶人一男一女,男偶掐住女偶脖颈,女偶双眼血糊淋剌,场面甚是渗人。
“何兄弟?”
“嗯?”阿檀擡了头,“怎么?”
“你信偶人成精之说吗?”
阿檀缓慢地摇了下头:“不信。”
她又将问题抛给谈归箴:“你信吗?”
“我也不信,木偶戏班发生的一系列事,虽说有的人为确实能够办到,可有一些又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比如说?”
“比如说,木偶人双脚离地却行走如常。”
阿檀平淡道:“这一说法不是来源于潮生木偶戏班的传言吗?兴许过去二十年,人们口口相传,假的也传成真的了……”
谈归箴打断阿檀:“不是,何兄弟,你没听说昨天夜里春湘园发生的事啊?”
阿檀惊诧问:“昨日夜里,春湘园又发生事了?”
“是啊。”谈归箴将今天早晨邻里那处听来的消息讲给阿檀听,“说是昨天半夜,春湘园一个小厮起夜撒尿,竟目睹成精木偶浮于地面在园中游荡,吓得那小厮屁滚尿流险些得疯人病。”
“此事是真还是假?”
“外面传是这么传,真的假的就无从得知了,不过春湘园的老板黄春义一大清早就去请道士驱邪倒是真。”
“木偶人双脚离地,行走正常?”阿檀感觉很是不可思议。
“据说如此,不过我也没见过,”谈归箴说得心里痒痒,“何兄弟,要是能够亲眼见上一见就好了。”
“事情发生在昨晚,怎么见?”
“我不信木偶人只会活动一次,得想个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事情发生在半夜,春湘园那个点早关门了。”
“总有法子的。”谈归箴眉头挤兑到一团,细细思索几秒,随后开口道,“何兄弟,你说等夜深人静时偷潜进去藏起来怎么样?”
“嗯?”
“我潜入进去,带上相机,要真遇上就将之拍下来,如果木偶人真像传言一般,拍下来也算为这一超自然现象留下了实际证据。”
他的想法也勾动阿檀的兴趣,她双臂环抱抿了抿唇:“这等奇事,我也想去见识一番。”
谈归箴兴奋提议:“何兄弟,你要能与我一起那再好不过了,咱俩今晚就去,今晚蹲不到明晚再去,如何?”
阿檀不假思索:“好,今晚零点,春湘园围墙边上,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说到这春湘园连历怪事,一向不惧鬼神的黄春义心里也怵了,大清早,他就吩咐人去道观请来师父驱邪。
案牍之上,红烛燃,黄香点,道长一手持法剑,一手摇晃三清铃:“无形之首,有秽必除,剑为百炼之刚,无妖不斩,铃为胆颤之音,无邪不惧!”
前方有十来具木偶人身,男女老少,神情各异。
道长在案牍之上抓起一把米往木偶人身上洒去,又拿起桌上黄符点燃,灰飞烟灭,嘴里念念有词。
黄春义站在廊檐之下,木偶戏班的人唯唯诺诺站在左侧,右侧则站着近期戏台遇冷的湘剧班子,湘剧班子里有人瞥了一眼身侧,故意愤愤开口:“黄老板,自打他们来,春湘园的怪事一件接着一件没停过,您可要引起重视啊。”
黄春义没答话,眉头却紧锁着。
湘剧班子里有人附和:“是啊黄老板,现在好多看客都不来咱春湘园看戏了,怕一不小心,被那抢魂夺魄,做了木头的替身,黄老板,您可要为大局着想啊。”
又有人趁热打铁:“有些人呐,还是识相一点趁早走吧,这些渗人的木头玩意儿,里头不知道藏了多少邪性东西,还拿出来摆弄,害人害己,作孽哦。”
木偶戏班的阿骤性子燥,一听这话气得发抖,身边人拉都拉不住:“你们嘴巴放干净点!”
那头阴阳怪气:“做么子,还想打人啊?你们日日操纵那些邪玩意儿,还说我们不干净?”
眼看争吵一触即发,黄春义用他那双邪溜溜的小眼睛看看木偶戏班又看看湘剧班,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吵什么?”
他一说话,两边都噤了声。
黄春义手掌盘着两颗油光水滑的核桃,内心陷入思索,一方面,春湘园多年无事,木偶戏班一来便连发怪事,他着实害怕,可另一方面,自从木偶戏班登台唱戏,那是场场爆满座无虚席,商人总是唯利是图的,黄春义也不例外,他不想轻易丢了这个能挣钱的香饽饽。
如何取舍,成为萦绕黄春义心头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