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成亲(2/2)
“你觉得,下一个成亲的,会是谁啊。”
宋昭昭思考了一会,发现自己得不出答案来。
他们这一群人,能玩到一起是有原因的。
像卢玥,已经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女商人了。
她早已将卢家最一开始交到她手里的产业翻倍了,并且很擅长处理和官府之间的关系。
要防止有人惦记卢家的家产,又要找一个真心对她的人,卢玥的婚事,一时半会是定不下来的。
而苏锦绣,之前其实和汪琮走的非常近。
他们之间性格相似,本应非常聊得来的。
但是他们之间又有一个质的区别。
苏锦绣是和血亲决裂后,一手建立起锦绣坊的。她是在挣扎之后,打破一切走上自己的道路。
而汪琮虽然纨绔,但他本质上,一直在走家族安排的路上。
汪琮,很难挣脱开来自家族的责任。他没有也不必经历那破后而立,浴火重生的过程。
而从火光中重生的苏锦绣,也不可能愿意会被这张网所束缚。
之前皇帝有提过,叫钟菱进宫做女官,钟菱思来想去拒绝了。
而苏锦绣同样也不止一次收到过来自宫里的要邀请,请她去宫里的绣房任职。
对苏锦绣来说,条条框框的约束是致命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们二人都稍稍避开了一点距离。
只是苏锦绣最近和董叔的儿子走的很近。
董叔的儿子曾经是个游走四方的侠客,现在子承父,应召入伍了。
钟菱还蛮看好他们的。
董叔的儿子行走江湖,什么没见过。因此不会像汪家一样,在苏锦绣和汪琮走的近点的时候,便出来指指点点她的事业,企图叫她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这是传统阶级和新思想的碰撞,不可避免,也无法回避。
她和祁珩的婚事,何尝又不是一种碰撞呢。
钟菱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其实她应该算是传统阶级的那一拨人才是,她爹这个官职和爵位,和祁珩也称得上一句门当户对了。
祁珩,好像是上天放在她重生起点的一件礼物。
在她做出那个改变一切的、最初的决定的之后,祁珩便出现在了她的人生轨迹之中,并且再往后的人生中,他们紧密相连,再也无法分开。
宋昭昭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答案。
她疑惑的看向钟菱,却见钟菱一直探头看向窗外。
顺着钟菱垂下的目光看去。
在清月楼对面的小巷口,颀长的身影笔直的立在那里。
祁珩仰着头,嘴角带着笑意,满眼温情地看向倚靠在窗口的钟菱。
俩人的目光在碧蓝的天空之下,在穿行的车马之上,在和煦的春风中交织。
头一天玩的太尽性的后果,是第二天从床上被薅起来的钟菱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她耷拉着眼皮,被按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
期间,怀舒和钟大柱来给她送了桂圆红枣茶。
怀舒在看见钟菱的时候,便忍不住的热泪盈眶。
钟菱正在盘头发,怀舒便舀起一勺红枣汤,朝着钟菱递过去。
钟菱被按着脑袋,动弹不得。
她费劲地擡起眼皮,看清面前的人是怀舒后,含糊地喊了一声“爹”,便顺从地张嘴喝下了汤。
对怀舒来说,这动作,熟悉又陌生。
手中的汤水变成了米糊,眼前妆容精致的钟菱好像变成了牙牙学语的稚童。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
他好像看见了爱人抱着粉嫩玉镯的孩子,温声细语地说着话。她怀里肉嘟嘟的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困得不省人事。
待怀舒再擡眼时,爱人的面容和孩子的容貌逐渐的重叠。
这一瞬间,喜悦和思念交织在一起,复杂的情绪瞬间将他吞没。
一旁满脸慈祥看着这和睦场面的钟大柱突然被塞了一口碗,他疑惑地看向怀舒脚步匆忙离去的方向。
“怎么了?”
钟大柱微微皱眉,随后接手过怀舒的工作,将碗放在梳妆台上,舀起已经去好核的桂圆,递到钟菱嘴边。
“没事,他就是太激动了。”
提到这个,钟菱叹了一口气。
“我成婚,没能叫你们当众出席,实在是……”
实在是太不孝了。
怀舒是个和尚,加上他纪川泽的这个身份一直没有公之于众,因此他并不合适作为钟菱的父亲出现的婚礼上。
而钟大柱的身份多少也有点特殊,他见怀舒不肯,也不愿意占这个名头。
祁珩的爹娘也不在人世。
祁国老便拍案做主,省去了这一流程。
反正私下里敬过茶,改过称号就好。
“胡说什么呢。”钟大柱轻呵道:“我们俩能瞧见你出嫁,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他拾起桌上的帕子,替钟菱擦了擦嘴角。
“我去看看你爹啊。”
钟菱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而后又打起了瞌睡。
她实在是困得紧,哪怕是即将要结婚,也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林听岚一早上就开始抹眼泪了,直呼时光飞快。
就是沉稳如苏锦绣、卢玥的,再看见钟菱凤冠霞披站在那的样子,也忍不住动容。
比起四年前,钟菱长高了一些,眉眼也彻底长开了。
在京城最好的妆娘的精心修饰下,绯红遮掩了她眉眼间的冷意,更显得端庄大气。
那由苏锦绣亲自操刀盯了整整三个月的嫁衣,端庄的大红色和无数金丝银线绣成的纹饰,衬得钟菱白得几乎发光。
她像是站在一团火焰中一般,叫谁看了都屏息凝神一瞬,而后发出连绵不绝的赞叹。
唯一的不完美的地方,就是新娘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哪怕是阿旭背着她踏出了家门,祁珩拉着她拜堂的时候,钟菱依旧是半睡不醒的状态。
以至于宋昭昭将她牵进婚房的时候,还有些担忧,期间还跑去宴席上,询问了一番前来参加婚宴的梁神医。
钟菱半个月前还去过梁神医的医馆,自然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梁神医隔着个盖头给昏睡在桌前的钟菱把了脉,没得出任何结论。他宽慰了宋昭昭几句,便脚步匆匆的回席上,急着去吃周芸师傅特供宴席小蛋糕了。
着一场婚宴的后厨,已经被韩师傅的师兄弟占领了。
宴席的菜品质量极高,众人甚至为了守着新上的菜,暂时顾不上去给身为新郎官的祁珩灌酒。
钟记糕点铺子还有免费的糕点发放,他们这对新人得到了京城百姓前所未有的热烈祝福了。
既然梁神医都没说什么,宋昭昭只好先替她卸了精致繁杂的头饰,将她安置在榻上,让她好好休息。
钟菱在成亲的前夜,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独自走在一条小径上,她看见了年少时的纪川泽和钟远山。
她缓慢地迈着步子,看他们长大,习武,最终成为了赤北军的主副将。
她看见了纪川泽环抱着一个貌美的少女,看见并未残缺手臂的钟远山和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子纵马狂奔腾。
在梦里,没有樊城的意外,也没有来自朝廷的背叛,就不曾发生过任何的生离死别。
钟菱贪婪的旁观着这一切。
看着两家人是多么的幸福,看小小的她自己和钟远山的女儿一起手牵手长大。
钟菱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遥远的旁观者。
直到,钟远山的夫人喊住了她,笑着招呼道:“站了这么久了,进来坐坐吧。”
钟菱被两位娘亲拥簇着,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可能是在梦里,她们并未提出一点质疑,只是怜惜地抚摸她的脸颊。
“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纪夫人抱住她,眼眶止不住的泛红。
江夫人拉住钟菱的手,哽咽道:“这些年辛苦了。”
从小到大,在钟菱的成长过程中,她的的身边从未有过女性长辈。
在这一场梦里,钟菱人生里所缺失的最后一份爱,被填满了。
她们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被押上刑场时的恐惧、重活一世的惶恐,这些从不对人说出口,只属于钟菱一个人的秘密,终于可以倾诉,有地方可以安放了。
一直到夕阳斜斜落在江府的瓦片上,钟菱的故事也说到了尾声。
她看着两位夫人,眼眸之中蓄着泪光。
江夫人站起身来,和煦地拍了拍钟菱的肩膀:“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可是……可是。钟菱握住江夫人的手,她擡起脸来,神色之中,有几分慌乱。
纪夫人捧住她的脸,满含笑意道:“菱菱,我们终究能再相见的。”
“只是,现在还有人在等你呢,可别叫他等急了哦。”
钟菱紧紧握住江夫人的手指,微微松了松,而后脱力一般的滑落了下来,无力的垂荡在身侧。
这终究只是一场梦……
纵然有万般的不舍,钟菱还是在两位夫人的陪伴下走到了门口。
她恋恋不舍地回头,在饱含鼓励和慈爱的目光中,迈出了步子。
钟菱缓缓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画面,两行清泪便已经流淌而下。
温和熟悉地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钟菱眨眨眼睛,没等她开口说话,祁珩已经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将温热的茶水递到了钟菱唇边。
“我梦到阿娘了。”
钟菱伸手揽住了祁珩的脖子,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阿娘说什么了吗?”
“她说,有人在等我,催促我回去。”
祁珩轻笑了一声,将钟菱抱的更紧了些。
在整个人陷在祁珩怀里的时候,钟菱才意识到,祁珩可能是喝了不少酒,虽然并没有什么酒气,但他的身上很烫。
钟菱身上的嫁衣早已被宋昭昭帮着脱下了,此时她的身上仅剩一件大红色的薄衫。
俩人的身躯紧密的相贴,钟菱能感觉到祁珩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祁珩身上的滚烫溶解了俩人之间最后的距离,将钟菱心中最后的空隙填补的满满当当的。
满当的,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钟菱环抱住祁珩,她能感觉到,紧贴着的那颗心脏逐渐乱了节奏,那落在她发丝间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
“祁珩……”
“嗯。”
祁珩闷闷的应了一声,环抱住钟菱的手微微擡了一下,摘下了钟菱发髻间最后的一只金簪。
墨色的长发如瀑般顷落在身后,钟菱轻哼了一声,任由祁珩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祁珩直起腰杆,伸手要去灭掉床边的照明的蜡烛。
看着面前那精瘦的腰身和胸膛肌肉的轮廓,睡了几乎一天的钟菱终于寻回了自己的理智。
她下意识舔了舔嘴角,心下一阵慌乱。
她慌乱地伸手想去拦祁珩,可一擡手却直接触碰到了那轮廓分明的滚烫肌肉。
钟菱像是被灼伤一般,嗖得一下就缩回了手。
在擡眼时,恰好装进祁珩满怀笑意的眼眸中。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目光隐隐有几分的迷离,却带着满腔的爱意,尽数落在了钟菱的身上。
“夫人……原来这么着急啊。”
“我……”
钟菱下意识先要开口否认。
但是祁珩手上动作迅速,灭掉了床边燃着照明蜡烛。
屋内仅花烛扑簌燃烧着,暧昧的光瞬间充斥满屋。
看着眼前那几乎明示着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光线,钟菱的心脏砰砰撞击着胸膛,几乎要蹦出嗓子眼了。
她本能地往墙的方向挪动着,企图多躲上一分半秒的。
但不幸的是,祁珩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
有一双宽厚滚烫的手掌揽住了钟菱的腰身,她下意识地轻哼一声,随即被温热和柔软所吞没。
下一章番外是前世钟菱死后的故事。BE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