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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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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谨言极其会看人脸色,他知道钟大柱一言不发的站在这儿,一定是有话要讲。

于是他端起放在一旁凳子上的水盆,走时还贴心地替他们掩上了门。

温谨言走后,屋内寂静了好一会。

这样沉默叫钟菱觉得非常的压抑,她看看钟大柱,又看看一直止不住发抖的钟笙,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氛围又僵持了一会后,钟大柱缓缓开口。

“疼吗?”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竟叫钟笙掉起了眼泪。

这个张扬跋扈的青年,将整个脸埋在枕头里,抽噎的声音闷闷地穿过棉花,飘荡在空气中。

他哽咽着,用力点了点头。

“疼!”

钟笙在家中遭遇变故的时候,也不过十来岁,他一夜之间便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他孤身在黑暗中行走了很久很久,从少年逐渐成长为了一个男人。

而此刻,他仿佛还是那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会哭着和自己的小舅舅喊疼。

只是他已经被过继到了钟家,小舅舅成了小叔,钟远山也变成了钟大柱。

一切好像没有改变,但又物是人非。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见钟笙压抑地哭着,钟大柱的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心疼。

但他开口的时候,却是生硬且不近人情。

“你娘不会想要看见你长大了是这副模样的。”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钟菱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话实在是太扎心了!就算不是对着她说的,但即使仅仅是被冷气波及到了,钟菱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钟笙原本颤抖的脊背,突然定格在了原地。他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似是连哭都不敢再哭了。

钟菱心下一酸,就在她背过身去揉眼睛的时候,她清晰的听到了,身边传来一声悠长地叹气。

“这些年,一个人撑起钟家,辛苦了。”

一双宽厚的手,盖在了钟笙的后脑勺上,用力地搓揉了一下。

一瞬间,钟笙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像是无数次在校场上奔向钟远山那样,被用力的抱住,然后将头发揉的乱七八糟的。

那爽朗的笑声反复还回荡在耳边。

钟笙死死闭着眼睛,任由眼泪肆意横流,染湿了枕巾。

世人只知钟笙纨绔不堪,被陛下放逐出京城。

却不知他这一手看似被打压,实则是悄然淡出世人的视线,护住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钟家。

钟菱能想到这一点,钟大柱自然也可以。

在体会到这一份关心和理解后,钟笙已经哭得有些忘我了。

钟菱担心他把枕头芯子给哭湿透了,忙将帕子塞了过去。

她试探地看了一眼钟大柱,提议道:“要不叫……哥哥在店里住几日吧。人多,热闹。”

“你……”

钟大柱看向钟菱时,目光更加的晦暗不明。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钟菱。

钟家教育男丁的手段本就直截了当。

他可以因为钟笙纨绔的举止责打他,钟笙也不会因为遭到责骂而离开。

可钟菱不一样,钟大柱没有任何立场要求钟菱去原谅这些隐瞒,也没有资格叫她留下来。

这一刻,钟大柱犹豫了。

但是原本还踟蹰不安的钟菱,此时却好像开了窍似的,她举起一只手,像是保证似的,主动交代道:“我也是刚知道真相,不是钟笙说的,是唐之玉想要求我帮忙,我没答应,她气急败坏之下说出来的。”

“唐家?”

钟大柱脸色一沉。

钟菱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钟大柱的脸色。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他是钟远山后。便觉得钟大柱的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沉默不语一点都不起眼的农人了。

擡眼抑或是皱眉,细微的小动作之中都蕴含着叫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钟大柱微微侧目,和钟菱对视。

“小菱,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之前我们去村子里的时候,其他的叔叔伯伯说,我和昭昭,是所有赤北军将士的女儿。”

钟菱擡起眼睛,眼中闪着光亮。

“我不管别的,一直当您是我爹,现在是,以后也是。”

她的语气坚定,却叫钟大柱怔了一瞬。

这一起由陈王的贪念而牵扯起的事件,掀掉了这么多年时间落下的尘土,将所有人原本的模样暴露在阳光之下。

钟大柱自从知道纪川泽还活着之后,便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钟菱。

而到了真的和钟菱对视之时。

他突然意识到,其实一切都很简单。

只是每个人都向前跨出一步,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抛开血缘关系,钟菱愿意接纳钟大柱,钟大柱也愿意永远当钟菱是自己的女儿。

他们之间的亲情,虽然一开始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起头,如今却足以跨越血缘关系而长存。

钟大柱扶着桌角,他微垂下眼眸,轻声问道:

“可……可若是,你的生父还活着呢?”

“啊?”

钟菱脚下踉跄了一下,她迅速的回忆起曾经在赤北军见过的所有将士的容貌,却怎么也没办法将其中的某人和“爹爹”这一身份对上号。

她艰难地开口问道:“他……是谁。”

“怀舒。”

砰——

钟菱无意识地一颤,桌边的书被牵扯地掉落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而钟菱顺势跌坐在了床上,她怔怔地盯着床单上的暗纹,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她第一次和怀舒见面的场景。

她去偏殿敬了三柱香。

偏殿里供在小案桌上的排位,写的名字是“纪菱”。

这是……我……祭拜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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