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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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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干倒了,正方便小鹿啃食茂盛树冠和上面的小红果,于是久久地在附近徜徉不去。其间,方凌又出去两趟,托回来一截粗壮的白桦树干,可这根又实在太粗,那巨树压得严实,塞不进去,更别提撬起来了。他需要一根细且坚硬的东西。

方凌去查看祁越的腿,发现竟然比自己那双冻得冰凉的爪子还要冷:“还有知觉吗?”他紧张极了,在祁越腿上狂按一通,摸到树杈扎进腿里的伤口,愣了神,愤愤的,觉得这一切都要怪自己,可想想,真要怪,应该怪这傻狗,干嘛要在溪边玩,把狗狂揍了一顿,伏在祁越胸前痛哭。

他不想害祁越,不管怎么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祁越抹他的眼泪,视线转向树冠:“它要走了,告个别?”

方凌肩膀耸动,哭得可怜,憋着气:“不告,让它走!”祁越叹口气,轻轻给他拍后背。

蓦地,方凌擡起头,脸颊交错着泪痕,直直看向小鹿离去的方向:“它在哪儿?”祁越以为他后悔,给他指明方向。

方凌跌跌撞撞走过去,走入黑暗里,接着,刀入喉头,尖利的哀叫,狗吠,刀刃划过肌肉组织的撕扯声,关节韧带绞断声,依次响起,漆黑黑宛若一个噩梦。

不知过了多久,天都快要蒙蒙亮了,方凌终于站起身。

他一身被血染透,弥散熏腥,跟着祁越在野草丛中滚一天也没这么狼狈过,头发、指甲缝里尽净是鲜血,脸上脖颈里有零碎的深红肉屑、白色筋膜、血管、浊液、结缔……

可他眼神坚定,手里握着四根长长的鹿腿骨,背着第一缕天光,一步步朝祁越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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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悬停,轰鸣声盘桓于山顶,一圈圈回荡至山涧谷底。

山路难行,四人共擡一副担架,踩着崎岖蜿蜒土石路,朝山峰去。方凌宛若攀附在担架上的藤蔓,一步不离,缠在祁越左右,紧紧攥着他的手,将那只大手攥得发白,四个从直升机下来救援的帮手,或Alpha或Beta,皆为身强体壮的男性,脚程快方凌许多,他跟得艰难,略停处小腿打颤,有些急,但握着祁越的手,像是要给他某种安慰一样,那么固执。

其中一人,拐弯险要处,不知在急什么,手脚粗莽,颠得那担架抖得剧烈,方凌恼火,搡了他一把:“慢点,知道吗!”

祁越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专注地,甚至带了一抹疑惑地。

若方凌此时能平静下来,仔细分辨,便能察觉到,这种眼神不同寻常,以往那些祁越看向他的瞬间,总是像轻风掠过那般,不做停留,和看那条杜高没有多大差别,若是问他方凌长什么模样,大概只能得到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回答。

可现在,那视线是不同的。眼神里并没有任何什么情愫,只有专注的目光,好像过了这么久,才第一次看见了这个人,于是有些打量意味地,不带任何感情地,审视他。

悬梯放下,祁越被护送进机舱,直升机缓缓上升。

那时两人合力撬动古树,方凌给他包扎了伤口,而后骤然松一口气,抱住他,用担忧甜蜜的口吻说:“疼吗?吓死我了。”

这种口吻听在耳中,有一种奇异的滋味,因为在前一秒,方凌一身血腥,和煦晨曦将他整个人包裹住,背着光,他的脸也蒙上一层模糊朦胧的色彩,可那种决绝到有些残忍的眼神,穿过山中稀薄晨雾,直刺入祁越眼中。

在此之前,祁越当他是一只小猫小狗,偶尔乖巧,偶尔狂吠,偶尔要块骨头,他都不怎么在意,心情好时,摸摸脑袋哄哄,也无所谓。

现在,他看着方凌,他白色的棉质上衣像是泡在血浆里,脸上、脖颈上净是些残渣碎肉,他擦了手,滑腻的手指拂过自己的脸,眨动着密匝匝的眼睫,浅色的瞳孔中早已褪去杀戮的果断狠戾,变成纯真的无邪的,所有的目光,装的都是自己。

他真的在乎?他想,为什么。可手臂已经环住方凌的腰身,那腰细韧,堪堪一握,对危险的警觉本能早过他所有的思考——

这也会是一条鞭子,露着锋利的尖钩,尖钩上涂抹的却不是毒药,是蜜糖。

螺旋桨高速旋转,旋翼划破高空,直升机机舱内强噪音轰隆尖锐,祁越佩戴护听装置,医护人员为他检查腿骨,拆了方凌那潦草的包扎。舱窗外,冷雾漫山,那个细小的身影早已被山林层层蔼蔼掩盖,祁越从窗外收回目光,他精力有些不集中,视线散散落在一旁,这是极少见的情形。

那是一缕棉质布料,撕成宽布条状,充当绷带,是方凌上衣背后唯一一块干净地方。祁越闭上眼,方凌担忧焦急的神色,像照相机的底片刻印一般,久久地停留在他眼底,也犹如一个谜团,让他忽然想拨开云雾,探究性地看一看,这人还有没有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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