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上）（2/2）

想必第二日，那女子口中的雪姨就会送来吃食和汤药吧。

思及此，皇帝停在了床头，愣怔又无助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叶遥的脸色从潮红变为惨白，看着女子焦急的想要给她降温，可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

看着第二日，该送来吃食和汤药的狗洞外，空荡荡。

不止那女子崩溃得落下泪来，原本平静下来的皇帝也急起来，雪姨呢？那位雪姨怎么没来？

如今都快晌午了，再不来小叶遥就真的撑不住了！

皇帝的意识再次飘出去，他在整个皇宫都畅通无阻，他能听到所有地方的声音，找到那位雪姨时，那人已经被打得浑身失血，只剩最后一口气。

打人的管事嬷嬷往手中棍子上啐了一口，恶声道：“你这小贱人，还敢偷东西，私自送去禁宫，今日这六十大板就给你涨涨教训！”

最后几板子下去，在皇帝厉声的呵斥吼叫中，那小宫女没了生气。

女子口中的雪姨没了，也没人再送东西区禁宫了，小叶遥唯一的希望也没了。

她们当初，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来不及了，再不喝药真的来不及了！

皇帝再次飘去太医院，他需要汤药，需要退热的汤药！在强烈的执念下，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能拿动一包药！

而且正好是退热的！

顾不得多想，他赶紧拿回禁宫，路过御膳房时，又拿了些吃食和米粮，在禁宫门口时他听了下来，转而去那个墙洞处，将东西重重抛在洞口。

沉闷的响声立刻将女子引来，烧水熬药，叶遥终于喝到了药，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米粥，脸色终于正常了些许。

平安了。

皇帝没有实体的意识感觉一阵脱力，终于放下心来了。

接下来几天，除了宫人送来馊饭外，没有任何人会从墙洞处送东西来。

没办法，皇帝只好日日去御膳房和太医院，偷偷拿药和吃食，想起叶遥母亲还会种东西，还特意寻了些种子。

不过他发现，这女子并不会，她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吃食，味道看起来就很普通。

皇帝心中有疑惑，但也没停过送东西，只是他每次能拿的东西很少很少，叶遥母子担心吃了没下顿，每次都很节省。

一年过去，也没把小叶遥的身形给养回来，仍旧很瘦，但健康了不少。

皇帝的意识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年了，叶遥也五岁了，这一年他将皇宫都逛腻了，每日先去骂一通此时的自己，接着就来禁宫守着。

看小叶遥一点点长大，一天比一天开怀，这是他孤寂的一年里最大的乐趣，他送了很多次种子，禁宫地上终于也出现了许多蔬菜。

皇帝稍稍安心，在一个深夜忽然觉得有些累，一年没闭眼睡过觉的意识，此时竟然悄悄沉睡。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初春的夜里，天还很寒凉。

他熟门熟路地飘进禁宫里，却没看到那女子，只看到孤零零的小叶遥，正抱着一只装着凉水的豁口碗，动作僵硬地喝着。

如此寒凉的天，那碗水里甚至结了霜，每喝一小口都会打一个寒颤，但她也没听。

饿，太饿了。

皇帝震惊又心痛地看着这一幕，被他一点点养好些的小丫头，此时又变回了曾经蜡黄枯瘦的模样，甚至更甚。

那双黑黑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光亮。

“遥儿，遥儿！这怎么回你，你母妃呢？”

“别怕别怕，饿了吧，父皇这就去给你找吃的！”

皇帝去偷了一些熟食和糕点，还有一小碗热粥，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可等他回来看到的，却只有一只摔碎在地上的碗，还有那个蜷缩在床上没了生气的小丫头。

“遥儿，叶遥！”

你怎么会死？你怎么会死呢？你将来会闻名天下，是夜郎百姓的大恩人，你会让全天下的百姓吃饱饭，这样的你 ……怎么会是饿死的结局呢？

宛若一个晴天霹雳，皇帝的意识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再次陷入一片漆黑的泥沼。

“这是你自己种下的果。”

飘忽的声音似乎从天际传来，穿破黑暗，传递到那团混沌的意识中。

皇帝闻声，自责地呢喃着：“都怪我，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她不该这样被饿死的，这不该是她的结局，不该……”

“那如今的你可愿意，再给她一次生的机会？即便付出代价。”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