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将死者（十）（2/2）

“幸好是你啊……”祝程迷迷糊糊的，语气郑重却又好像对自己说的话不自知，“幸好有你。”

“我们会好好地过一辈子。”祁缘像在执着什么一样，又重复一遍，“我们会好好地过一辈子。”

祝程抓着他的衣服，凑上来吻他。

祁缘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按他的后脑勺，深深回吻过去。祝程意识不清楚，忘了怎么调整呼吸，一张脸憋得通红。

祁缘倚着沙发，祝程被亲得脱力，脑袋从他的肩膀滑到胸口。他侧着脸，恍若在听祁缘的心跳，好一会儿没再说话。祁缘以为他睡着了，想将他扶起来，还没动，忽然听见一阵小声的哼哼。

祝程眯着眼睛，唇齿暧昧不明地，似乎在哼什么歌。

祁缘低下头仔细听，听见他唱：

“……

在深海里泅游

像一叶无主舟

随路过的风

一边漂流

一边腐朽

……”

祁缘听过这首歌，已经是好多年前的老歌了，还是车载音响里自带的，有时候他在车里放歌会随机播放出来，一回两回的，想不到祝程竟然学会了。

“……

岸边长出发光的塔楼

照岁月如川流

说你别着急走

我就来拯救

……”

他也闭上眼睛，莫名觉得这段调不着调、词不像词的哼唱无比好听。

*

第二天祁缘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懵懵的。祝程睡得很沉，祁缘蹑手蹑脚地下床没吵醒他，刚走到客厅打算把昨晚上留下的烂摊子收拾一下，门铃就响了。

“这么早是谁啊？”他自言自语走到门边，一拉开门，看见两个穿着警服的人。

“请问乔故渊是住在这里吗？”站在前面的那个警察问。

祁缘怔怔愣愣地，没敢马上回答：“有什么事吗？”

对方拿出证件给他看：“我们接到举报说乔故渊涉嫌故意伤害以及非法持枪，现在需要他配合调查。”

“什么？”祁缘心下一惊，突然有点紧张。祝程在这个时空基本随时随地都跟自己在一起，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更没有光明正大把枪拿出去过，怎么会……

“你别慌，目击者只是说乔故渊和嫌疑人长得比较相像，我们只是需要他跟我们去局里做个问询，如果没有问题马上就会放人。”

“他现在还没醒，昨晚又喝了酒……”祁缘下意识地想拖延时间。

“那麻烦你去叫醒他一下。”警察板着脸，语气不容置喙。

“好。”祁缘后退一步，抓着门框的手松开，转身回了卧室。

祝程侧身躺在床上，弓着背，一只手抓着祁缘枕头的一角。

祁缘靠近一点，轻轻拍拍他：“祝程，祝程……”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嗯？”

祁缘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说：“外面有警察来了，说要带你去配合调查——你有没有拿枪伤过什么人？”

祝程猛然清醒过来，坐起身。

“别怕，只要你没有咱们就没事。”祁缘将他脸上的碎发拂到耳后。

“缘哥，我……”祝程直愣愣地转头看向他，“我……有过……”

祁缘心一紧：“什么时候？”

“你被网暴那次……”祝程嗫嚅着，“有好多人骂你，我气不过，随便挑了一个……”

“你——”祁缘话停在嘴边，睖睁着他。

“缘哥对不起……”祝程垂下脑袋，不安地抓皱被子，“但是他们应该查不出来，我是……用手表过去的，只要他们发现不了那把枪，就不会……”

祁缘沉默片晌，叹了口气：“好，你先跟他们过去，回答问题的时候小心一点。换好衣服去洗个脸吧。”

“嗯。”祝程闷闷应声。

*

祝程跟着那两名警察出门，祁缘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忽地没来由心慌起来。

“我能跟他一起过去吗？”

其中一个警察回过身：“抱歉，不能。”

“缘哥你别担心。”祝程说，“我不会有事的。”

“那我在家等你回来。”

祝程轻轻一笑。

他走之后，祁缘走到沙发边坐下，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想，就那么呆坐了几分钟。然后起身收拾茶几上的残局，把垃圾拿到楼下扔到，回来又把桌子擦干净，给池鱼倒上猫粮。

做完这些，他再次坐回到沙发上，双手无措地抓着膝盖，蓦地有点清闲得不自在。

祝程被带到警局，进了一个房间，一男一女两个警察给他做笔录。

“乔故渊是吗？”女警问，兴许是见祝程脸上表情有些僵硬，于是笑了笑，“你别紧张，我们只是找你来问几个问题。”

“嗯。”祝程点点头。

女警接着问：“12月24号早晨七点，你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

“12月23号早晨的话……应该还在家，那个时间大概刚起床。”

“谁能证明？”

“祁缘，就是跟我住在一起的人。”

“你看看这个东西。”男警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枚子弹，“见过吗？”

祝程立马认出那是他的子弹，但还是摇摇头。

“那这个人呢？”女警又拿出另一张人像照片递到他眼前，“你有什么印象吗？”

祝程看了一眼，他记得，就是当初被他一枪贯穿手心的那个人，但他依旧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