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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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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旻真是想拒绝,但昨日夜间他可以拒绝明月,今日却不能抗旨天子,再是百般不愿,也只能回:“微臣领命。”

“二位爱卿平身,”陆望安说完这句打起了床帏,颇带歉意地冲周继笑笑,“世叔莫怪朕拿君威压你,实是因为若非如此,朕这难管束的外子,定不从命。”

周继:?????

察觉周继眼里的疑惑,陆望安将床帏拉得更开些,露出了高隆的腹部——周继是知道先帝与先兴王的关系的,提示到这,便足够了。

果真,周继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见状也只愣了片刻,当即开口:“末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说完,他突然想到“外子”之说,转而又与傅旻拱手,“恭喜左相,贺喜左相!”

“皇帝外子”傅旻此时哪儿有心思理会这“世叔”的道谢,整个人都如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歪头耷拉脑地问陆望安:“陛下,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陆望安看他这样就想笑,却仍努力板起了脸,“君无戏言。”

傅旻:“......”

也是打这日起,傅旻每日都在祈祷,那缺脑子的陆琰,可千万别上了章致芳的老狐貍的洋鬼子当啊!没钱如何好办事呢?此时你老窝的经济状况可不兴折腾啊!

大约真是祈祷有了用,一连十几日,淮南都安静非常,搞得傅旻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与明月是不是太小人之心了?或许人之将死,其行也善,人家老章也许就没留后招呢?

事发几日后,章致芳府上便谈拢了,对外就宣称是突发疾病而亡,为了保住身家性命,他们甚至主动提出愿意提供些章致芳生前行下歹事的证据。

大抵人心就是如此,傅旻收下了证据,但是否起用,容后再看。

陆望安那边也渐渐习惯了傅旻的照顾。

现在的朝会改成了十五日一次,傅旻作为全大晋唯一的丞相,自然不能缺席。

就他离府去上朝的半日,陆望安由着小福子和薛诚伺候,才发现是哪儿哪儿都不称心意。

何人说的那劳什子“至亲至疏夫妻”,至疏乃是宿敌,至亲方为夫妻!

于是,在不知何日就会消弭的平静里,二人珍惜无比,认认真真地过日子、卷睫盼着星星到来。

但好景不长,距事发终是不到半月,淮南王陆琰领兵北上,夜间乔装而行,待被人发现踪迹时,已一无所挡地过了三城,入了南直隶!

虽不知道章致芳到底给陆琰留下了如何的“锦囊妙计”,但有一点起码是跑不了了,陆琰不着声息越过的三城里,有两城都与章致芳有联系,章家百年前在江南发迹,后因为官定居京城,但在江南一带的影响力仍不能小觑。

虽现在秀于章家这片林的木已倒了,但却仍有人罔顾皇权、攀上这艘巨船、妄图搏一番锦绣前程!

但京城这边又如何是一点准备都无,周继来京之后,陆续将京中四大营重新整编,洗掉了好些与章氏有勾连的统领,现在,京中四大营,已原原本本是陆望安的四大营了。

如此,便他与傅旻领军出北直隶,护龙卫和四大营近四万兵力,足够护住京城。

准备得足够充分了,所以接到消息后,陆望安甚至都未再召见一次周继,一封手谕发出,周继与傅旻便将领一队精锐自北铉门而出,往忻州方向而去,后自阳泉拐出北直隶,直面叛军。

周继那边想必已经准备好了,傅旻本都打算咬咬牙直接同人汇合,毕竟手谕都到手了,命他“即时出发”,但想了又想,还是放心不下陆望安这个冤家,当即调转马头,又回了府。

陆望安在床上侧躺着,一手轻轻抚着肚腹,看模样似乎是等了好久,也当真对傅旻的到来毫不意外,但开口却成了:“傅军师,如何还不出发?”

这话简直是戳了傅旻的肺管子,如何还不出发?还不是因为放心不下。

他声音闷闷的,“想抗旨。”

陆望安笑了,招手,“师哥,过来。”

傅旻怏怏过去,陆望安当即伸出抚着肚子的手,扯着傅旻的前襟拽到了自己面前,“临行之际,几句话要嘱。”

“嗯。”傅旻应声。

“傅军师,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需时刻牢记,你只是个军师。”

便安生待在帐内,朕有无数骁勇将领、能干儿郎,却只有一个扛得起前朝的丞相。

“我晓得。”傅旻答应。

“左相,淮南王狼子野心,既他到了南直隶,那便让他永远留在南直隶。”

卧榻之侧不容旁人安睡,望左相全力以赴,帮朕博一个海晏河清。

傅旻点头,“我记下了。”

“还有......”陆望安缱绻地吻上傅旻的发鬓,在他耳畔闻声道:“师哥,我同星星,一道等你归家。”

傅旻就听不得这句,当即变为主动,双手虔诚捧住陆望安的脸,狠狠地吻了他,“短则二十日,长不过一个月,我必归家。”

陆望安轻喘着气,笑着送他:“那便这样说定了。”

门关上,傅旻走路带起的风好似还在眼前,人却确确实实是行远了。

日头高起,丹灵光透过槅窗倾洒了一地,陆望安躺在床上,望了半天,却望不见一个匆匆离去的身影。

遗憾不期然泄出,化作了一声长叹。

战场捷报频传,准备不足、因章致芳身故而匆忙起事的陆琰,对上筹谋许久、待君入瓮的陆望安,本已处于下风。

再加上,当时的几百万两罚银,加上后来卖掉画舫的钱,多数被陆望安拿去建设了军队,快半年的时间,周继手上的部队战力又增强了许多。

己方增强,全是削弱对方战力而出来的钱。

所以,即使陆琰这些年攒了好些银子、又在章致芳的引荐下获得了许多城的支持,即使章致芳走时还专门留下了对付傅旻的法子,但也只是让陆琰的战线拉得更长些、拖得更久些,旁的更大用处却是无了。

毕竟,章致芳了解傅旻,傅旻又何尝不了解章致芳?

那些出自章致芳的计策他瞧得出来,虽确实难破些,却也不是破不了。

更何况,彼时淮南一行数月,也足够傅旻了解陆琰:他的滑不留手,在战场上确实有点管用,毕竟“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但对上经验丰富的周继,就不够看了。

总之这一役,赢的肯定的,区别只是多久能赢——

陆琰强弩之末,却负隅顽抗,辗转战线,拖延时间,在乎的、享受的,不过是当下“义皇帝”之名号。

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自然要过足瘾才是。

这一点,前线的周继、傅旻看得清,京中的陆望安自然也看得清。

他如今独住缣叠院,南直隶捷报已然无法令他扯出丁点笑容,一日日掰着指头数着,三十日还余几天。

这些天养胎稳胎的药如白水一般往下灌,却到底压不住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持久的腹痛。

兄长前来看过,说这叫假性宫缩,但……假性宫缩越来越频繁,真正的宫缩也就不远了,真宫缩来了,那便就是要分娩了。

陆望安心里一日更胜一日焦躁,本来夜间因为频频小解就没法睡个囫囵觉,如此睡眠便更差,人日日憔悴起来。

沈逸瞧在眼里,却也知这是心病,只能在惯常吃的药里加了些安神的成分,并每日晨晚前去探听胎相。

第二十九日的清晨,沈逸晨间又去陆望安房里,正净了手准备摸胎,却被陆望安擡手制止,“兄长,晚间再来吧,我当下精神实在不济,想歇了。”

想歇了,也是好事……沈逸便真住了手,正待离开,想到了陆望安的心结,还是嘱咐了句:“现今到了腊月,一个月,有三十一天呢。”

“三十一天啊……”

待沈逸走后,陆望安抱着发硬的肚子喃喃,“当真不晓得能不能撑到三十一天啊……”

但是要他一个人被麻沸散药到全无知觉,然后由着人开膛破肚……

他真的怕。

当时答应剖腹,本也是因为师哥亲自来劝的,他并非信不过兄长医术,但恐惧实在难战胜,他也并非真正信得过剖腹产子,只是信得过师哥,而已。

若实在不成,当真挨不住了,便还是顺生罢。

陆望安在心里头默默想着。

一日里腹痛行行停停,陆望安饭都没吃几口,但他按照沈逸嘱咐过的自己数着呢,还未到分娩的时候。

但是估计也真扛不了多久了,最迟明日,估计就要……

算来算去,还是不够三十一天。

师哥,你虽未失约,我却怕要等不住了。

亥时过,陆望安着薛诚早早熄了灯,预备着以此来避开沈逸的夜间诊看。

傅旻这时已然疾行一个日夜回了京,南直隶余下的无谓周旋他不想参与了,京中更是要紧,同沈逸一道行到院里,见正屋灯已熄了,便住了脚。

沈逸也停下,小声同傅旻交底:“他这几日,心情似乎不太好,你回去好生开解开解。”

“行,我知道了,”傅旻本来打算着脏不脏的,趁人没睡就先见上一面,如今见人睡了,不如先去洗澡换一身干净衣裳再进屋,反正明月夜间少不得要醒几次。

沈逸不忍打扰“小别胜新婚”,说了句:“那你去,我先回了,有事再叫我。”而后就离开了院子。

傅旻去隔壁耳房洗了澡换了衣裳,而后蹑手蹑脚地进了正屋,正待除了外袍上床,便听得陆望安出了声。

深夜里,他痛苦的颤声传来,似小刀割碎了傅旻的全部理智。

“师哥,快……叫人,我可能……要生了……”

傅旻愣了一瞬,灯都未点就着急忙慌往外跑,扬声叫醒了满院的人:“快,准备产房,快,去请沈大爷和君老!”

院里的脚步声当即匆匆交叠了起来,低低人声穿插其中,院里起了风灯,亮若白昼。

傅旻吩咐完便往内间跑,中间还被门槛生生绊了,幸亏手快扶住门才没摔了,借着院里的灯光找着了挪远了的立灯,点着了搬到了床前。

床上,陆望安正经历新一轮令人崩溃的宫缩,双手紧紧掐着被子,额间冷汗涔涔,面色苍白若金纸。

这模样将傅旻吓了个半死,当即跪在床边,颤声问:“明月,明月,还好吗?”

“疼……”陆望安齿间只挤出来了这么一句。

“不怕哈,不怕,沈逸马上就来了,他没睡呢,很快就到。”傅旻掏出帕子给陆望安擦汗,又握住他的手,“要是疼,就掐我。”

沈逸果真很快到了,上前摸了摸陆望安的肚子——硬得像石头一样。

再掀开被子一看,身下垫的白褥子上满是褐色分泌物。

“疼多久了?”沈逸冷冷地问。

听得出来兄长生气了,一阵宫缩也已过去,陆望安小声回:“有四五个时辰了。”

沈逸开口:“胡闹!”

傅旻擡头瞪他:“别凶他!”

沈逸连他一起凶:“你闭嘴!”

好,傅旻真的闭嘴了。

沈逸嘴上凶,手上动作也没停,探了探,还好,才开一指,不至于是顺转剖二茬罪。

这样的查探实在不舒坦,但陆望安理亏,没敢叫。

“挪去产房吧,准备生了。”沈逸叹气。

“晓得了,晓得了,”傅旻连声应着,将陆望安身上的厚被子裹了裹,温声道:“搂紧我脖子哈,明月。”

陆望安伸手揽住,轻轻点头。

沈逸在旁边护着,看着傅旻轻轻松松连人带被子将个怀胎近足月的成年男子打横抱了起来,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老傅体格还是健壮!真有劲儿啊!

产房已准备好了,傅旻将陆望安轻轻放在产床上,问正在换外袍的沈逸:“我要换吗?”

“换,”沈逸道:“别出去了,待会儿剪脐带叫你。”

这是傅旻早些日子就自己要求的。

“行。”傅旻握了握无助的陆望安的手,“我去换衣裳,不走。”

换完衣服,傅旻便坐到了陆望安床头,握着他手,看着他麻药渐渐起劲儿。

屋内很静,刀割皮肉似乎都有了好大声音,傅旻看着静静睡着的陆望安,手心里的汗不住地出。

滴答滴答,滴漏的声音也被无限放大,傅旻一声一声数着,却始终记不得数到了第多少下。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响起,像道光,将浓雾笼罩一样的产房都照亮了。

傅旻抓着陆望安的手,听愣了。

“老傅,咱们星星出来了,”沈逸托着孩子递过去,“大……小胖小子。”

“来了来了,”傅旻拿酒擦了手,接过沈逸徒弟递过来的剪子,剪了三回才剪断了脐带。

幸而大家都忙着,没有人有心思笑他。

另有徒弟拿巾帕擦净了星星,称了称,包起来递到傅旻怀里,报着时辰与体重:“子时一刻,五斤二两七钱。”

傅旻抱着孩子杵在当场,抱着炸弹一样小心翼翼,二愣子一样,沈逸嫌这个傻大个碍事,赶人:“边儿玩去,挡光了。”

“哦,”傅旻知道自己是影响缝合了,绕个圈,准备再到陆望安那头去。

路过槅窗,他稍住了住脚。

记今夜归时,他曾仰头,见阒暗天幕,星斗漫天。

而当今此下,子时一刻,娇儿在怀,爱人无恙。

这红尘俗世,当真再无任何,能比此间更好。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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