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误会(1/2)
第24章 误会
◎合宜之时总该弹与合心的人。◎
仍旧是在熟悉的寿康宫, 只不过这次没有诸多女眷,列席而来的都是皇室宗亲。
顾忌着皇帝也在寿康宫,沈太后收敛起许多并无必要的针对,态度蔼然和善, 如同寻常人家惯会对小辈嘘寒问暖的长辈。
隔着恢弘主殿、层立台阶, 阮瑟和赵修衍都能听到沈太后对柔宁郡主、裕王等人的关怀。
赵修衍紧了紧阮瑟的手, 俯身叮嘱阮瑟:“太后今日不会过多为难我们,她若针对你有本王应付, 你只管敷衍她就好。”
毫无敬意的嘱咐, 一点都不像是对待长辈。
尤其沈太后与赵修衍还有血缘上的干系。
阮瑟靠近他,以免被一旁的宫人听到, 她还刻意压低了声音,“王爷这样回护妾身,不怕太后娘娘更生气吗?”
“况且皇上还在。”
踏上石阶时,阮瑟悄悄擡头,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打量了一眼坐在沈太后身边的新帝。
着一袭象征着帝王威严的明黄龙袍的赵修翊很是惹人注目。
偏不敢教人贪看。
听不清皇帝在和沈太后作何交谈, 但端看那副母慈子孝的模样,阮瑟就知晓新帝是尊敬、重视沈太后这位亲生母亲的。
当着皇上的面光明正大地敷衍沈太后,赵修衍都不怕皇上事后降罪于他吗?
“沈太后处处针对旁人时, 皇兄没少受到牵连。”
赵修衍无甚负担地牵着阮瑟。
为了消除阮瑟心中的忐忑,他还言及两句沈太后的旧事,“太后一贯心高善妒,又喜欢掌控别人, 直至皇兄登基后才收敛些许。”
只不过沈太后的目光, 从先帝的后宫转移到赵修翊的后宫。
甚至还想插手到他府上, 安插暗桩。
就连常年镇抚封地的裕王和敬王也难逃此困。
阮瑟有所顾忌, 应声时都会刻意收声;可赵修衍却丝毫不觉, 听得王公公心里发颤,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甫一进殿,王公公顾不上拭汗,赶忙扬声回禀道:“回太后娘娘,雍王殿下和阮侧妃请见。”
沈太后冷眼瞧着气色尚佳、满是愉悦的赵修衍,不悦转瞬即逝。
她亲善笑着,朝赵修衍和阮瑟招手,“方才哀家还和皇帝说,不知今日能不能等到修衍回京。”
“除夕宴前,你悄悄带着阮侧妃私奔,总不能今日家宴也要缺席。”
放眼寿康宫中,的确也只有赵修衍姗姗来迟。
除却仍在养伤的敬王,长公主、柔宁郡主和裕王等人已然在席。
行过礼后,赵修衍面不改色地拥住阮瑟,朝席前走去,“太后娘娘说笑了,儿臣与瑟瑟已结连理,谈不上私奔。”
“听闻曲音楼又请人写了新的戏本,儿臣可以将人请进宫中,也好为娘娘唱些新戏。”
以免沈太后总是惦记着从前那些个私奔未果、强娶迫嫁的旧戏折。
沈太后听着这一出指桑骂槐,登时变了脸色。
还不等她训斥赵修衍不敬长辈,一旁的赵修翊先行出言,却不是为沈太后解围,“朕听宫中的旧戏也听得腻烦了,正好上元节时请进宫里多唱几折新戏。”
“正逢明桓满月,朕这个当舅舅的也不能只给孩子赏赐,阖该添点其他彩头。”
明桓是长公主外孙,刚巧在上元节前两日逢满月。
正月前添丁,近日长公主出门都面带喜色,更何况今日还能瞧上沈太后的好戏。
闻言长公主一笑,自是谢恩,“孩子还小,能得皇上惦念已是难得。等正月寒天过去,嘉和理当带着孩子进宫,当面谢过皇上恩典。”
对嘉和郡主和孩子聊表过几句关心后,赵修翊看着与赵修衍同坐、时而同他低声细语的阮瑟,目光中划过一丝兴味。
想起日前女人半卧在他怀中,媚眼撩拨之际的不依不饶,赵修翊盯着二人系在腰身上的玉佩,忽而问道:“阮侧妃的这枚玉佩,朕瞧着好生眼熟。”
“是惠妃娘娘从前那对白玉吗?”
阮瑟正低头用着桂花糖粥,闻言先是低头扫了眼腰间的玉佩,放下汤匙起身回道:“回皇上,这枚玉佩是王爷所赠。”
“听王爷说,确实是惠妃娘娘所留。”
果真是那对白玉玉佩,他没看错。
赵修翊眸中兴味更浓,心下蓦然就懂了她的迟疑。
愿意将这对玉佩相赠,看来赵修衍确实是对阮瑟上了心。
他既喜欢,带阮瑟去泰山祭祖便也不是什么大事。
正好也能让她亲眼目睹他这好弟弟对阮瑟的爱重,趁早打消那些不着边际的念头。
赵修翊唇角一勾,笑得儒雅随和,“父皇送给惠妃娘娘的玉佩,如今修衍又亲手赠与你,传下去确实是一桩美谈。”
“正巧西陈和南秦送来的朝贡中也有成双成对的物件。”赵修翊唤了一声掌事太监,吩咐道,“明日挑选出来,给雍王殿下送去。”
久不出声的赵承桓应和道:“臣弟上京得匆忙,没带多少物什,等回封地后再差人上京为三皇兄献礼。”
见阮瑟谢过赵修翊的恩赏后,赵修衍牵住阮瑟的手,示意她坐好。
举着半不满的酒盏,赵修衍眉梢为微擡,“四弟准备回封地?”
心下暗骂赵修衍的故作不知,赵承桓举杯回敬,“弟弟在京中已留了一个多月,上元过后回去。”
他顿了顿,直直望向赵修衍,蓄意道:“这段时日六弟的腿伤也逐渐好转,太医说他暂时不能骑行,但还能乘马车回雍州。”
“只是他不能向皇上和三皇兄亲自辞行。”
提及敬王时,赵承桓还特意看向阮瑟。
旁人不知敬王为何受这么重的伤,他却一清二楚。
尽管敬王的哭诉中不乏添油加醋的部分,但足以证明阮瑟是个凉薄的人。
也不似她表面这么云淡风轻,不争不抢。
还能若无其事地同赵修衍去国清寺参拜祈福。
如今再听到敬王名讳,阮瑟同样没有任何反应。
时不时与长公主闲聊,笑得明媚。
本就快折了两条腿,他这个做兄长的总不能看着敬王把自己搭进去。
阮瑟此程,绝不能成行。
全然不清楚赵承桓的盘算,阮瑟正倾身同长公主闲聊。
或是她同长公主真的有缘,又或是天意安排如此,三两次宫宴中,阮瑟都与长公主同坐一处,相谈甚欢。
完全没有面对长辈时的局促和紧张。
今日正月初六,亦是元日后第一天上朝。
这场不算团聚、又顶着给裕王和敬王饯行而起的筵席是妃嫔主动向沈太后提议的,因而设在寿康宫。
本想在席间让两位妃嫔在皇帝面前讨个熟脸,不想赵修翊丝毫不感兴趣,多是与赵修衍和裕王闲聊。
但无奈之下沈太后只能暂时歇了这份心思,但席间能与她说得上话的,除却柔宁郡主便只有一心讨好奉承沈太后的妃嫔。
瞧着沈太后满脸笑意,长公主轻哼一声,“太后娘娘就喜欢听各宫妃嫔奉承她,好早日在后宫熬出头。”
“中宫无人,阖宫上下便是太后做主。”
若能讨得太后欢心,有朝一日总能引得皇帝青睐。
宠冠六宫指日可待。
即便当下无望,也不能松懈半分。
后宫中的期盼,无非都是这样。
阮瑟煞有其事地点头,以表对长公主的赞同。
一面应和着,她一面分神,重又在寿康宫中环顾一圈,并未见到另一位熟悉的人。
趁着长公主饮茶润嗓的间隙,阮瑟顺着沈太后的事往下问:“冬至宴时,我见西陈公主坐在沈太后身边,今日怎么不见公主来席。”
“你见过崔婉颐了?”
阮瑟点头,挑拣着崔婉颐到雍王府赔礼道歉时的话,复述给长公主听,“我原以为太后看重西陈公主,今日也会让她到寿康宫。”
“再看重的人也有离开的一天。”长公主扫向沈太后,似乎已经能看到她孤立无援的那日。
侧目见阮瑟眼神中满是困惑,长公主轻拍着她的手,低声道明前因后果,“十年前西陈战败,送崔婉颐到上京做质子,为期十年。”
“今年三月底、四月初,她也该回西陈了。”
那也只有不到三个月时间。
竟然这么快。
阮瑟皱眉,心下忽生愁绪,“那她近日,应当已经在准备回西陈的事宜了。”
“嗯。”
因着崔婉颐是太后身边的人,长公主并不关心她的动向,只含糊不清地道:“腊月进宫时,本宫就鲜少见她,或是有她自己的事要忙。”
“太后不对她设限,就表明并不重要,你也无需放在心上。”
随意扫了眼正和皇帝交谈的赵修衍,长公主目光最终定格在阮瑟身上,半掺着善意与警告,“修衍与西陈皇帝有旧怨,你身为他的心上人,最好远离西陈人,更别打听西陈事。”
以免不经意间触碰到赵修衍的忌讳。
喜爱经不起任何消磨,一旦她与赵修衍心生罅隙,色衰爱弛便是自然而然、又无可阻挡与挽回的一件事。
面听长公主语重心长的叮嘱,阮瑟明了地点头。
她和西陈公主唯一的共识便是那枚鸾鸟图腾,后又证实认错人,她和西陈之间也再难又交集。
不欲多提沈太后和西陈公主的事,长公主放下茶盏,随口与阮瑟聊到小孩子身上。
长公主年少及笄后便嫁于谢丞相的嫡次子,半生夫妻琴瑟和鸣,情谊甚笃。
她膝下共有两子两女,谢嘉景行三,而柔宁郡主是幺女。
除他二人之外,长公主的长子在怀州任官;嘉和郡主去岁生子,如今正暂住在长公主府养月子。
待孩子满月宴后再回夫婿府中。
阮瑟这十多年甚少与孩子相处,多是长公主在说,她侧耳听着。
未料长公主突然止声,低声问了阮瑟一句,招得她脸颊霎时通红,“还早呢,王爷也还不着急。”
满是女儿家的娇俏,又惹来长公主几句相问。
时而言及赵修衍。
不经意间听闻阮瑟和长公主提及他,而阮瑟又满是娇羞,赵修衍不禁起了几分好奇心思,正欲倾身探听时,便听得皇上在喊他。
目光示意寿康宫外,意思不言而喻。
知他是有要事相问,赵修衍还分得清轻重缓急,立时打消好奇,随赵修翊一前一后离开寿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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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内。
殿门紧阖,一殿烛火通明中,只洒照在赵修翊和赵修衍二人身上。
“朕听太医说,六弟寒气入体,体寒愈盛,一个多月时间才堪堪下地走路。”随手将太医院院正奉上来的密信递给赵修衍,赵修翊接着道:“在荷花池中站半个时辰,你倒下得了狠心。”
“冬日池水寒凉,太后娘娘又日日吩咐人敲碎湖上的薄冰。”赵修衍捏着密信一角,一目十行地扫读着,愈发漫不经心,“他久纵声色,又不习武,身体虚弱是在情理之中。”
“身体虚弱……”
赵修翊回味着这四个字,轻嗤道:“野心可不虚弱。”
“探出雍州兵马有多少了吗?”
“明面上只有五千精兵驻守。”赵修衍把密信放到案上,如实相告,“暗地里至少有五万。”
与他的暗卫探出来的兵马数很是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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