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2/2)
但其实因为她打着伞又半掩上身,他乍一看还以为是渔婆。
人世里没有实体,河星雨在他眨三下眼时就已来到他身旁,伞沿一擡露出清隽秀丽的面庞。
“谢谢你,陆景玉。还有,之前的一些事情我很抱歉。”
双目有神,口齿清晰,若忽略她散发的阴沉死气,只看这张明媚笑脸,很难相信她曾是将陆景玉吓破胆的恐怖恶鬼。
可怜陆景玉来不及回应,又被夺过主|权,两手一插裤口袋,神色散漫道。
“怎么就光谢他了。要是没有我,这吃软饭的小兔崽子现在还在玩沙子,你也不能在这会情郎了,早被抓回去排队等喝汤。”
一听情郎二字,河星雨还脸色微红低下头。虽有几分遗憾,但已心愿完满。
“因为一直来不及和阿元告别,这次怕是最后的机会了,刚好阿婆给我本来要当嫁妆的这身。请大仙您帮忙不要声张嘛,我知道您是最好的了,比我阿婆还要好。我差点点想以身相许了哦。”
说到这她情不自禁挽上人的手臂,请求地轻轻摇晃。
“噫~~你别说了,恶心心,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起开起开,该去哪去哪。”突然被撒娇夸赞,轮到猫妖败下阵来,抽回手臂边搓边跳脚,像是担心被缠上。
陆景玉终于在陆柳鎏缩回去后获得回归。他毫不耽误,开口就问。
“你要走了?那你有去看过渔婆么。”
河星雨点头眼神示意他放心,并说出他与陆柳鎏都没发觉,且如今诧异万分的事情。
二十七年前,河星雨刚死去却无法往生的时候,她的灵魂一直被什么保护并滋养着。可后来那股充盈清澈的力量消失,她自然又陷入无限重复的死亡绝望中,被唯一的怨念支配,失去所有理智。
飘飘荡荡追到董弘盛家,她却无法察觉对方,更别说靠近。所以后来才盯上了可天生见鬼陆景玉。
“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又是谁在帮我。但我感觉得到,他还在山里。”河星雨怅然握紧伞柄,“他还跟着我阿婆。”
“确实,有这种感觉。”
陆景玉又想起渔婆脚下那屡屡紫雾,想起渔婆曾向他告诫的每一句每一字。
“我不会放着不管的。再怎么说,渔婆也是我还有我小姑的救命恩人。”
车祸那晚他受到巨大气浪波及,摔下山丘后不省人事,把他捡回去的渔婆后来还向他抱怨,怎么就光捡他们陆家人。
只可惜他有心相助,渔婆却无意接受。不再提关于自己与神结缘的过往,到后来直接拒绝与他见面。
太阳升至最高,河星雨擡眼透过伞骨缝隙看去,遗憾微笑道。
“景玉,是牡丹花的一种。你知道么。”
陆景玉不解,默然听人继续下去。
“虽然牡丹对生长环境的条件十分挑剔,宜凉怕冻,宜暖怕热,宜光怕阴,宜干怕湿。但唯独这种尤为坚韧,一旦在某处扎下根,必将茁壮生长,待到五月盛开花姿绰约,韵压群芳。”
执伞的窈窕身影仿佛水雾经太阳曝晒,蒸腾散去,陆景玉倚在屋檐阴凉处,直到人影完全消失,仍望着对方不见的地方,回想着最后所说的话。
‘你好像已经找到自己该扎根的地方了。请务必就这样,美好的绽放下去。’
此后思绪如摇曳小舟几番沉浮,浑然不知自己想了什么,等他回过神在进家里大门,董梓玥已在厅堂朝他投来谴责目光,顺便挂掉家里的座机电话,气呼呼地坐回位置上。
陆景玉停步片刻,实在费解。他到底哪里又惹人生气了。
思来想去,他也坐下问道。
“刚才谁来的电话。”
“有人说要特地来看望你呢,马上就到。她担心你会心情不好,还特地给你带她亲手做的饼干糕点呢。”重音落在‘特地’,‘亲手’二词,董梓玥朝他翻了一个白眼,随即将他从头扫描到脚,说道,“你怎么就这么招蜂引蝶,总有人想往你身上扑的,你是花吗,还是花的蜜啊。”
陆景玉:“······”
巧了,他名字确实是花名呢。
而且想往他这扑的或许还有各种妖魔鬼怪。
陆景玉惆怅一叹。
光靠以上描述,他已经猜到来电话的是谁了。
三班的穆雪兰。目前他最不想接触靠近的可疑人物之一,在学校时,他能以课间趴在桌上休息躲过搭话,踩点进出门避开偶遇。
可现在对方直接找上门,实在进退两难。
打量着陆景玉愁眉苦脸的俊脸,董梓玥不禁撇嘴嫌弃道,“我的好表哥啊,你想早恋没问题,反正你这脸不早恋我都觉得奇怪。你选谁都行,可就是别选那居心不良的女人。一口一个‘景玉’、‘景玉’的。”
发愁中的青年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佯装害羞扬手一挥。
“讨厌~我还小,你说什么早恋呢。还有,人家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绝对不会和别的坏女人出去玩耍的啦。”
董梓玥:“······啊?”
董梓玥目瞪口呆,大脑像短路的电器,仿佛能发出漏电的噼里啪啦声。
这回陆景玉依旧收的及时,他右手掩面揉脸颊,沉重又疲惫的解释。
“其实我的意思是,我、我从小立志献身于科学研究,现在对恋爱没有兴趣,要考上目标学校还需要更努力学习、嗯,差不多。”
种种怀疑累积至今,董梓玥照旧两手环在胸前,严肃审视一阵将他放过。
“随你的便,反正她来不要让我遇见她,看着就心烦。”
基于对表妹性格脾气的了解,这回换陆景玉发出质疑。
“你怎么就这么······不喜欢她。”
按平时情况,穆雪兰知书达理,人美心善,几乎是她乐意交往的类型。再不济也能成为说得上话的泛泛之交。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抵触。
董梓玥几次张嘴最后却摇头,对陆景玉说不出个所以然。可她心中确实有隐约成型的答案。
当她面对穆雪兰的时候,她总有种深深的,难以解释的排斥和否认感。这份情绪太过强烈,以至于她最近都在试图说服自己,忘掉对方的存在。
否则她肯定会忍不住做些出格的事。就像她一直不愿承认的生父。
脸色一变再变,为掩盖落寞神情,她匆匆收拾东西上楼去陪陆千琴。
门铃在这时响起,陆景玉犹豫着是否该开门,身体又擅自行动起来,走向正门。并且摩拳擦掌,桀桀阴笑着。
“我倒要会会这个小妖精,到底有什么姿色胆量敢跟老子抢人。唔——先稍微整整她好了,就从让她当街失禁开始。”
陆景玉拼死刹住脚步,夺回半边身体的控制,扒拉着门廊的柱子咬牙强调。
“你别忘了现在,你、我们不能做这种坏事!”
不然才补回的一点点力量,绝对会被糟蹋了,得不偿失。
然而猫妖比他想象中的更冥顽不灵,不知悔改,继续往前走出几步。
“笑话!本大仙做的事,那能叫坏事吗?!我放个连环屁都是净化空气。”
陆景玉怒极反笑,“会有大仙说自己连环屁吗?!会有吗?!”
“为什么大仙就不能说放屁了,你这是刻板印象,是变相歧视!”
一具身体仿佛在被两股力量拉扯,最后跌跌撞撞,将门锁撞开。
推开了门,陆景玉和体内的猫妖却都双双愣住。
来者并非他们想的,是来送饼干探望的穆雪兰。而是紫色袄裙,撑伞背背篓的渔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