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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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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蔽日闷雷震响,山间白雾如洪倾泄喷涌而出,充斥四周与他脚下。

异象初现时,陆景玉虽不惧怕却也做足了心理准备,精神高度集中紧盯来时的石板路。面对修得法术的百岁黄鼬,可与应付逝者幽魂不同,他稍有不慎就会像钱恒他们那样搭上性命。

师傅又啧啧发出取笑声。

‘嘿你这小屁孩子,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真要怕了,喊你爸爸我呗,你爸爸啊我除了喂不了奶,什、么、都、能、做、哦’

正严肃着被挑逗,陆景玉瞬间破功,扶额叹息。

“师傅,我才十一岁,麻烦您不要······说这种过分成人的话题,对我影响不好。”

‘哎呀,哎呀呀呀,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要是怕事了,就让我顶替啊。你在想啥呀小坏蛋~’

师傅嗲声嗲气娇滴滴,无辜又无害,陆景玉理亏脸红无力反驳,差点背过气。

白雾已浓郁至空气饱和的极限,石径尽头那,竟悠悠出现个身影。

草帽一顶身披蓑衣,行走如戏曲台步动静相宜。黄鼬那身橘色明亮耀眼,仍如见面当日。

黄鼬有模有样走到陆景玉跟前,相隔几步拱手问道。

“敢问兄台,小生是像那山岭黄皮子,还是像那远游过路人?”

来源不明的记忆浮现,结合眼前画面,陆景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原来黄鼬道行已满迟迟没突破,现在是想从他这讨口封,好更上一层为子孙庇佑赐福。

回答像人,即为成全封赐。

回答不像,会令对方多年耕耘毁于一旦,打回原形。

问住后迟疑数秒,陆景玉突然给抢去身体。

他被迫两指撚起鬓边碎发,嘿嘿阴笑两声故意逗弄道。

“这个嘛,你大声点再问一遍,我刚刚没怎么听清呢。”

不止位于二线的陆景玉,连那恭敬行礼的黄鼬亦肩膀微颤,焦急又无可奈何。

但玩笑很快作罢,他听得细碎铃音,自己擡手一指黄鼬脑门,掷地有声。

“我看,你不倒像是四脚伏黄土的黄皮子。”

“也不像是两脚不离地的灵性人。反而像那······来去自如,万事有福的地界小神。”

“汝之名为?”

黄鼬斗笠下的两眼泪汪汪,强忍啜泣跪拜,声音发颤。

“吾辈,单名槡,先辈对吾恩重如山,舍身相助我族,吾辈将来必定为您赴汤蹈火,不惜以命相报。但恳请先辈再听我一言······”

那后话不似人间任何一种语言,音调古怪右耳出左耳进,陆景玉难以记住。他最后只听师傅啧嘴嫌弃道。

“报恩给我?你的小命我还不稀罕嘞,还不如给我这蠢货徒弟算了,这家伙没用得很,吃软饭还要别人嚼烂了再嘴对嘴喂呢~”

陆景玉懒得生气,夺回身体照旧不轻不重唤一声。

“师傅。”

“嘎哈哈哈——被说中了就急了吗?”

“不是的师傅,我只是想告诉您,弟子虽愚钝无能,但乌鸦还有反哺时,将来您要是嚼不动饭了,我做徒弟的一定也不会嫌弃您,嚼烂喂您。”

“······”

他嘴快脱口而出,没想到效果拔群,成功让对方消音。

黄鼬专门等他‘自己对自己吵架’结束,又朝他大拜伏地,长跪不起。

闷雷顿消乌云散去,四周白雾眨眼不见,槡的身体长出枝蔓,皮毛舒展成叶,最终绽成一簇银白野花。

陆景玉再往树林里看,原先紧跟他的小黄鼬们竟一拥而上,扑进花丛争抢啃咬。

吃进去的花叶越多,身体愈发鼓胀,它们浅黄的细毛逐根发红,变得跟槡一模一样。

啃尽这片尸骨,飞速成长的黄鼬如酒席宾客尽散,逃窜各处,徒留陆景玉傻愣在原地。

所以这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无法解释眼前景象,他只能茫然求助道。

“师傅,你刚刚做了什么?”

啪嚓。

重归寂静的密林,放大任何一处风吹草动。发觉师傅又睡着,真正落单的陆景玉只感叹时运不济。

听着沙沙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鼓起勇气抡起书包作势往后甩。

来人却非他想象中的妖魔鬼怪,而是肩负背篓,手中拄杖的老妇人。她身上的紫色袄裙已经有些年头,花纹如黄纸印着的字,历经时光侵蚀淡去消逝。

一时辨别不出对方是人是鬼,陆景玉紧急刹车与人大眼瞪小眼,良久才听她问道。

“小娃,你是不是刚才的学生里掉队的。”

是熟悉的当地口音。

陆景玉稍微放下心,礼貌点头。

“是的,请问您知道要往哪走去找工作人员么。”

“他们最后要去山顶安沁寺吃斋饭,你跟我去。”

对于他,老妇人没过分慈眉善目,不咸不淡的口吻倒与他不相上下。不等他回复,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就往前走了。

保持五步距离跟在后面,陆景玉盯着那左摇右晃的背影,惊觉不妙。

这老妇人分明还在山脚瀑布底,附近没有缆车或可行的升降工具,她怎么就出现在他身后了。就算是抄近道,时间也根本对不上。

陆景玉手指一勾,铃铛被不偏不倚拢在掌心。而无论老妇人是何物,他都已做出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林中小径剩下最后的拐口,他们俩哑巴二人组遇见折返回来的年轻导游齐悦。

安沁寺山门外,齐悦远远就发现他们,小跑迎上来。

“渔婆,您怎么今天就上来了。庙里的菜都还够吃呢,这山上路才修建完,你可得注意点别摔着了。”

“不碍事。你今个儿多大,我就在这山里摸爬滚打多久了。”

陆景玉默默看向被称为渔婆的老妇,对方照旧神情冷淡,递去背篓并侧身示意他道。

“你们今天带队,丢了个人也没留意的?”

齐悦像是才发现陆景玉,低头一看诧异得合不上嘴,盯着人直揉眼。

“怎么刚才没有老师向我报备呢,人数也是对的啊,这、你是几班的哪个学生?”

隐约察觉这可能跟黄鼬或师傅所做,陆景玉无奈顶包,鞠躬自首。

“我是五年1班,陆景玉。真的非常抱歉,之前是我······一不小心贪玩走散了,离队的时候也没跟同学讲。”

听完他交代,齐悦逮着他好一顿数落,又连忙带他告别渔婆往寺庙中走。

“今天下午活动可能要改了,你过会儿跟我去和大部队汇合,千万别再乱跑。就呆在斋堂知道吗。”

来不及多问几句,陆景玉被推进偏门混入叽叽喳喳的一二年段。

斋堂比他想象中的新潮且拥挤,俨然座饭馆大厅,他挨着墙好不容易摸到五年段边角,肩膀双双被人搭住。

左一个董梓玥,右一个许丛飞,两人皆是神情凝重,目光包含深深谴责。

“你跑哪去了?!刚刚我突然发现你不见了,可老师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我吓死了好吗!”

董梓玥有意压制音量问他,许丛飞并未多言,但郑重点头两次表示赞同。

“迷路了而已。”扯谎多了,陆景玉竟能面不改色现场编造说辞,“我中途蹲下系鞋带,可能被树枝挡住了所以老师没看见吧,幸好后来遇到山上的工作人员。”

董梓玥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怀疑,碍于附近人杂眼多,嘀咕几句装作信了。

这事看似风平浪静终了。仿佛除了导游渔婆,还有董梓玥与许丛飞,无人知晓他曾消失过一段时间。

而遗憾错过午饭,陆景玉只能饿着肚子窝在角落,默默听许丛飞开始他的‘新闻发布会’。

“我刚刚听到刘老师他们讨论,寺里好像临时来了贵客,所有僧人和住持都要去迎接,所以活动不得不暂停延后,连电台都不让拍摄。我们可能要等明天了。”

“明天?”董梓玥不悦道,“那这是要我们住山上吗?”

许丛飞遗憾摇头,“教导主任刚才跟那个管理员过去了,好像要谈这事怎么处理。”

话锋一转,他又期待道。

“但那位贵客好像主动要求承担所有费用哎。秦老师最先这么说的。”

身处寺院深处,鼻前萦绕若有若无的清幽檀香,陆景玉思绪飘飞到外太空,却不由自主撚起两指,坐姿笔挺。

他果然还对黄鼬一事耿耿于怀。

进入寺庙后,他对师傅的感知迅速下降。他以意念呼唤多次都不见好转。

黄鼬离去前所说的‘舍身相助’,好似在他心间埋下颗未知期限的定时炸|弹,计时的滴答声触及敏感的神经,使人坐立不安。

捏着金铃反复抚摸,他食指停在一处后惊慌站起。

翻过手腕,他真在圆润铃铛上找见墨色小点。

匆忙拿袖边擦拭无果,他转身冲至屋外水池,一遍又一遍冲刷着污渍。斑点芝麻般大,却怎么都去不掉,凑近细看许久才能发现周围延伸出去的纹路。

但这绝非生锈那么简单。

“师傅,你听得到吗?”

“你还在的吧?!”

陆景玉对着铃铛,不顾其他呼唤起来。

数天前才走神想着对方若是消失他该怎么办,哪知他尚未得出任何一个答案,厄运又找上他了。

“不会的,不会消失的······”

第一声撞钟打断陆景玉神经兮兮的自语,察觉动静,他立即蹲下躲在山茶花后,于叶间缝隙窥探着那列缓步行来的僧人。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皆是合掌低头,嘴唇翕动念诵佛经,而在最前方引领队伍的,却非长须飘飘的老住持。

素色青衫黄油纸伞,那笑意儒雅恬静的男子单手捧只木盒置于伞下,步伐轻盈穿过大路,登上大雄宝殿的石阶。

错不了,绝对是那来历神秘的古董店老板。

目光灼灼盯前方背影,陆景玉强忍上前当面拉人对峙的冲动,暗自酝酿着‘单打独斗’的计划。

只有那人能帮他,帮他的师傅。陆景玉不知缘由如此坚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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