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州(1/2)
莫州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雁南归。
穿着一身绸缎却改不了身上痞气的赵四掂了掂手中一袋碎铜钱,朝那空中一字排开的大雁吹了声口哨。
往年温和无辜的大雁何尝理会过这俗世间的挑衅,今日却是不同。
不知哪里冒出一只大鸟,冲着吹口哨的赵四一顿乱啄。赵四猝不及防,嗷嗷乱叫,抱着脑袋往人群里跑去。
等他缓过神来放下手,小心地四处张望时,那只大鸟早已没了踪影,只剩周围一群人的哄堂大笑。
“哟呵,赵四,今儿个碰上硬茬儿了吧?”
“去去去,不过一只破鸟,我赵四没在怕的,我看是你们被吓着了吧。”
确定那鸟儿飞远了,赵四又人五人六地威风起来。
“是是,我们被吓着了,四爷你可没被吓着。只不过,你
说话这人叫邱二,与赵四一同长大,赵四全身上下、里里外外,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最见不得赵四那德性。
下里乡人,讲起话来没个遮掩。
邱二这话一出,众人眼神都往赵四身下瞧去,惹得赵四黑脸渗红,侧了身去。
众人轰然大笑,赵四脸上挂不住,又说不过邱二,瞥见一旁大树下的茶摊,抖落几下手中鼓鼓的荷包。
“缩什么缩?爷就从来没缩过。喏,今儿个钱庄结息了,爷请你们喝一杯,压压惊。”
邱二带头叫好,他并非有意要叫赵四出丑,就是想放放他的血,整天吹嘘自家有钱,不放点血怎么说得过去?
众人见邱二径直往茶摊去,也纷纷跟上,蹭杯茶喝,再听赵四吹吹牛皮,日子倒也惬意。
有人问:“赵四,你这钱哪来的,咋地钱庄还给你结息了?”
赵四好不得意:“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老子前几个月买了国债,每三个月结一次利息。”
“哟,这么好的事儿啊。啥叫国债?”
众人耳朵竖得尖尖。赵四别的本事没有,这旁门左道赚钱的功夫倒是有几手。
赵四道:“哎呀,国债就是国债呀,让你们平时不看报、不学习。舍不得花钱定报看,倒是舍得去勾栏边摸姑娘的手,活该你们挣不着钱!”
话是这么说,赵四却也心下嘀咕——这个月定的《科技报》竟没按时给他送来,指不定得害他错过多少商机。
众人眼见赵四不愿说真话,还平白落得被他数落一顿,便只顾着喝茶,也不再拱着他多问。
赵四见没人问他了,反倒无趣,乜眼一旁沉默喝茶的邱二,眼珠一转,道:“哎,邱二,你不是在外打拼好多年嘛?知道这国债不?”
邱二撇撇嘴,摇头。
“那你在外都挣了些什么呢?”
既没挣着功名,也没捞着钱财,倒是落了一身病回来,赵四好歹是将邱二比下去了一回。
邱二再次摇头,望眼落日余晖,放下茶杯就要走。
有人看不过眼,对赵四道:“你小子可别低看了邱二,他这两年在外就算没闯出什么名堂,可是带回个好英俊的姑娘嘞。赵四爷,您就担心担心您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吧。”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赵四虽钱财颇多,手头松快,但就是相貌丑陋、身材矮小,至今无一女子肯委身于他。
相比之下,邱二却是高大俊朗许多。
那出言相帮邱二之人原本以为自己是卖了邱二一个好,谁成想却被那即将转身离去的邱二回头一记眼刀,配上他胡子拉碴的模样,说不出的凶神恶煞。
“噢哟,做什么这么凶啦,吓死人了。”
“就是,不知哪里拐了个姑娘家回来还不让人说了。”
“还是我们赵四爷好说话,定能寻个好女人。”
……
邱二不管身后人的议论,兀自离开了。
离开后的邱二去了霸州城里的一处小酒馆,打一壶酒,又要了一份牛肉、一包蚕豆。出酒馆后,七拐八绕地便没了他的身影。
落日相较方才茶摊边饮茶时又下几分,天色更暗淡了些。
邱二推开小院木门,如往常一般并未落锁,只是到底与前段日子有些不同。
邱二停住落锁的手,拍拍脑袋,怎地又少买一份吃食?只好叫那位小姐好生担待些了。
“可是邱大哥回来了?”
清脆女声自院落里间传来,一身材高挑、姿容美丽的女子探出头来。
莫说此女子声音可人、长相怡人,手中举着的一口大香炉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陛下风寒未愈,怎地又锻炼起来了?”邱二赶忙上前两步,要帮女子将大香炉卸下来。
谁知,那女子并不领情,侧过身,不许邱二插手,自己将那巨大的香炉稳稳放在外院的地上,笑道:“还叫什么陛下?世间早无沈霍琛,更无陈王。成王败寇,我现在不过一介流民罢了。”
“陛下……”
“哎?”原来此女子正是当初幽州叛乱之首沈霍琛,只见她举手投足间皆是豪气,手掌一挥,“邱大哥愿意让霍琛叨扰这么久已是再造恩德,那些虚礼、过去的东西就真的莫要再提了。”
“是。”
邱二想到当初起义时的热血场景,心中的不甘止不住地要溢出来。只可惜当年的战友死的死,散的散,早已物是人非。
“是邱大哥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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