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2/2)
但没有人能否认他们的理想与努力。
王师仪死后,反而多了人去诵读他的文章,去研判他的所行所为。
有跟风的,有认真的开始理解他的,不管怎么样,最后他守住了自己清白的风骨。
“遗文永住,精神不灭。敬师仪先生。”
阿灿拱起双手,将饮品代替流水恭敬的俯身倾倒在前。
清风吹过,吹动端午的艾草和菖蒲,是有人在无声的回应。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远行的航船上,一个头戴长沿礼帽的女人,站在船头,眺望着消失不见的码头,微红了眼眶。
*
沈七零下午去了一趟顾公馆,只有顾茵的司机斯铭出来回话,“沈先生,小姐现在抽不开身,您找她打听的事,要不不急,请暂且等上一等。”
斯铭话音刚落,一辆老爷车畅通无阻地驶进顾家。
佣人已经等候在一旁,立刻上去帮着开门,“赵医生,人已经在卧房等着了,早晨还好,小姐陪着在书房作画。吃了午饭……”
随着人进去,后面的话也渐渐听不清。
来的赵坦辛,他跟着佣人步履匆忙的进了房间,进门前往沈七零的方向看了眼。
沈七零还没回应,人就进了客厅,看不见了。
斯铭也没隐瞒,“沈先生,您也看到了,家里有人生病,小姐确实抽不开身。”
沈七零点点头,“打扰了。请转告顾小姐,事我会另想办法,希望家里病人早日康复,告辞。”
斯铭也频频回头望着医生离开地方向,没有客气,“沈先生,我会转告小姐的,照顾不周,请见谅。”
*
疫病之后,用艾草的人家也多了起来,碰上了端午,几乎户户都插上了艾草,有些人家还熏上了艾草。
路上也多了些挑着扁担卖粽子、卖艾草的人。
到了巷子门口,沈七零一时走神差点一脚踢翻了门口的火盆。
躲在一角的朱守财蹦了起来,见是沈七零,伸着脖子,咋呼,“你干什么,又要找麻烦不成。”
朱守财刚从巡捕房再次放出来,朱阿婆特意的寻了火盆,在里面放了艾柱,给朱守财圈了地方,让朱守财在门口多熏一会,说要除除晦气。
朱守财躲在门口的角落里眼瞅着艾柱见底了,马上就能进屋吃饭,差点被沈七零一脚踢翻火盆。
沈七零许久没有见过朱守财了,疫情之事,朱守财二进宫,在巡捕房呆了半年多愣是一点肉没掉,还是又矮又胖。看着朱守财眼红耳赤,色厉内荏的模样,沈七零垂下眸子,朝他说了一声,“抱歉。”
朱守财见沈七零低头,也没太嚣张,嘟嘟囔囔的扶了扶火盆,“下次小心点,别以为谁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眼瞅着火盆烧的差不多了,端起火盆进屋,一边走一边喊,“娘,都弄好了,火盆我给你让门旁了,煮好面了吗,我都快饿扁了。”
沈七零回过头,继续沿着巷子回家。遇到刘婶送了粽子来,刚出锅的粽子,闻着味道就勾起了馋虫。
倒了谢,沈七零提着粽子回了家。
养父隐约的听见了刘婶的声音,问了句,“刘婶给的?”
沈七零把粽子递过去,“您吃吧,我不太饿,回房间了。”
“等等。”
养父喊住沈七零。
养父从柜子里提出一壶酒,也是今日外出买的,“端午节,陪我一起喝一杯。”
沈七零坐了回去。
父子两个人坐在一起喝酒,养父称赞了刘婶的手艺,“味道不错,你也尝一尝,空腹喝酒对身体没好处。”
沈七零闷着头喝酒,“我不饿,您吃吧。”一杯又续了一杯。
要接着倒酒时,养父一把夺了过去,“行了,你是想当酒鬼,再喝就醉了,你赶紧回去洗洗睡觉去吧。”
沈七零低着头又拿了一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上,当着养父的面一饮而尽。
养父只得把酒壶收了起来,把酒水换成了热水,倒了一杯放到沈七零面前,“是不是心情不好?”
沈七零擡起头,嘴角挤出笑,“就是有些累了,休息一晚就好了。”
洗完澡,沈七零头发也没擦,披着衣服站在窗台边,窗外是暗沉的夜色,隐隐约约能听到远处热闹的人声。
低头扫过,眼神落在桌上的木盒上,缓缓地伸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黄田石印章。
沈七零拿出印章,从抽屉里取出一盒印泥,轻轻地沾了一下,看着粘上红泥的印章,扣在了手面上。
沈七。
这两个字是他的名字。
一笔一划刻出的名字。
顾茵的手段并不高明,他答应顾茵,他并不相信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是多了一个可能罢了,便是如此,他想为了这一点的可能试一试。
将印章放进盒子里,楼上盖子。右手擦拭着手面上的红泥,很快手面被搓红了一片,连指腹都染上了颜色。
“砰砰……”
沈七零转头看向窗外,恰巧此时烟花在空中炸裂开,一簇一簇,接二连三的响起,夜空被烟花点亮,绚烂,热闹。
周围的邻居从屋里出来,都赶出来看烟花。
原来端午也会放烟花,沈七零低头看向街巷,人突然愣在原处,他看到街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车前。
在望着他的方向。
此时此刻,无法抑制,思念铺天盖地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