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2/2）

接连吸了好一会儿，直到吸出来的血液是正常的红色后，赵琰才往后一坐，缓缓松了口气。

“毒血已经吸出来了，酥酥，你再坚持坚持，待天亮看得清路了，我便带你出去。”赵琰轻轻说着，擡眸看向她，刚好见她将头偏向另一侧，长长的睫毛一直在闪。

赵琰知道她没睡，可能是因为羞愤所以才一直闭着眼睛，因为她的脸此刻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很红。

他勾了勾唇，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轻笑起来：“说起来，之前在西洲断崖山下的山谷里，你也曾帮我吸过肩上的毒血，如今，我们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谁要和你礼尚往来了。”沈酥突然小声嘟哝了句。

听到她的回应，赵琰无奈地笑了笑，他低头，扯下自己的一截衣袍，又靠过去替她将伤口处包扎起来。

感受到他的突然靠近，沈酥只觉浑身的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密密麻麻的感觉席卷全身，她竟莫名地有些慌乱，呼吸和心跳都乱了节拍。

尤其是赵琰将衣袍从她腋下穿过时，她紧张得呼吸都不敢出气。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紧绷，赵琰轻叹了口气：“其实，你近来陪我出来玩并非真心我都知道，你每次都想找机会溜走，倒是我，舍不得你离开，便将你看得紧紧的，才害得你今日孤身独闯山林。酥酥，对不起……”

“我知今日一切都是我在自食恶果，若我当初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坦诚一些，或许我们便不会是今日这般局面了。”

赵琰替她缠完最后一圈，打好结后，突然从她背后将她抱住。温热的胸膛贴住她的后背，沈酥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心跳再次乱了。

赵琰搂着她，还在继续说：“其实那日在断崖山下的山谷里，我就已经动心想娶你了。只是那时候，我还尚有一些顾虑，所以并未急着答应你。后来，我又发现你认错了恩人，就更不敢答应你了……”

沈酥被他抱住，原本是在挣扎的，听到后面就默默不动了。

摇曳的火堆映衬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柴火时不时地发出几道噼啪的响声，剩下的便是风声，以及二人的心跳与蝉鸣。

赵琰自顾自地说着，直到感觉沈酥很久都没有回应后，才猛地低头看她。

沈酥此刻双眸紧闭，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竟红得发光，而且呼吸浅得几乎没有。

赵琰意识到不对劲，赶紧伸手扯了扯她，见她不动，又去摸她的脸，哪知手竟被她脸上的灼热给吓得弹了一下。

他立马去探她的额头，温度简直烫得吓人，得赶紧让她退热才行。

可是，这里是山林，周围荆棘密布，哪来的水给她退热？而且如今天色已晚，他摸黑去寻，只怕又难再寻回来了。

赵琰急得浑身冒汗，一时半会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正愁着，沈酥身子突然开始发抖，嘴里哆哆嗦嗦地冒着字：“赵琰，我伤口疼……好冷……”

听她说冷，赵琰才恍然想起来，发热的时候除了要想办法退热外，人还会特别畏寒。而且，比较难熬的都是当晚，若是第二日退了热，便无大碍，若不能，只怕凶多吉少。

所以，只要能撑过今晚，便能有救。

赵琰想明白后，赶紧捧住沈酥的脸，轻轻揺她：“酥酥，你再坚持一下，千万别睡，等天亮了我就带你出去找大夫好不好？”

沈酥只是有气无力地掀了掀眼皮，又缓缓垂下去。赵琰怕她睡去，只好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继续喊她：“酥酥，乖，听话，先别睡，等明日我们回去了你再好好睡……”

“可是，我，好累……”沈酥耷着眼皮，看得出来已经是在强撑了。

赵琰急得直冒汗，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当即就抱紧她，在她肩头轻声讲起了故事。

“酥酥，你想不想听我小时候的事？我其实从一出生就被立为了太子，可谓是备受重视。两岁时，我父皇就让我旁听议政，三岁时，便请了内阁大学士亲自为我传道受业解惑，十岁那年，我就已经开始和朝臣们一同上朝了……父皇他，在我这算得上是位好父亲吧，只可惜，他不是位好夫婿。”

“我的母亲是西洲前任城主的女儿，当年我父皇与南阳王一同西行，对我母亲姐妹二人一见钟情，互生情愫，于是便择良辰吉日前后成了亲。成婚后，我父皇便将母亲带回京中，又昭告天下封为皇后。而我出生时，更是直接立为了太子，当时世人都在叹帝后情深，羡煞旁人。可后来了，他还不是为了权势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妃子……”

“母亲在后宫郁郁寡欢以泪洗面之时，他和旁人的儿子正在大办满月酒。后来母亲想开了，日日礼佛，常伴青灯古佛之下，一心只不过是想做个心无杂念之人。是她告诉我的，无欲则刚，只要心中无欲/念，便无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些都将不再困扰她……”

“那时，我原以为她的一生都将会是在那座佛像之下度过。可不曾想，她嘴上说着最通透的话，却还是做了傻子才会做的事。她竟然，在得知有人在我父皇的杯子里下了蛊毒之后，主动去替他挡下了那杯酒……”

“那蛊毒是北狄之人在南疆那的暗探偷出来的，对方连唯一的解药也一并偷走，想以此勒令我父皇割让城池。北狄声称，十座城池买皇后的命，少一座都免谈。当时举国上下都在议论此事，朝中大臣也都分为两派，我也日日去求父皇救救母亲……但最终，父皇还是没能顺应北狄人的奸计，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缠绵病榻，被病痛折磨了整整三年，由一位雍容贵妇逐渐熬成了皮包骨的骷髅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