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2/2)
洪波涌起,已到眼前。
严则抹了把后脑勺,小声嘟囔:“怎么还越吸越多了。”
一艘快艇正在不经意间逼近,挡板后身穿一袭黑衣的男子清冷一笑,嘴角微扬,像个统军夜行的武士般摆了摆手,说:“带他上来。”
康健的动作毫无拖泥带水,用了几个干净的步骤就将严则拖到甲板。
严则的嘴此时还在做出鱼吞水的形状,庄文亭俯身蹲下来检查严则的脉息,给一边的康健比划道:“回去。”
严则不小心触到一只皮质坚硬的鞋,难以信服地挣扎,擡起头来,呆滞地看了看眼前那个熟悉且庄严的脸,哆嗦道:“庄老爷?”
庄文亭眼里闪过一丝不虞,继而眉头舒展道:“这世上再无庄老爷。”
严则眯着眼,跟着快艇迷糊了一路,几番都想清醒过来,可身体还处于警戒线之下,只能对周围的情况感知到一点皮毛,始终处在半昏不昏的状态。
他的腿脚被人上了些膏状的东西,他暂时闻不见味道,也不知那是什么。
他只是隐约能感到上岸以后,又坐了很长时间的车,严则的体力耗尽,顾不得庄文亭抱有什么目的,直接睡死过去。
再睁眼,严则惊奇地发现,这里的布局好像有点眼熟,但四处的家具都挂着白床单,他还是分辨不出来。
庄文亭端着汤碗过来时,严则躺着的姿势微微向后瑟缩,冷冷瞪着他:“你救我,是为了更好地折磨我,对不对?”
庄文亭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放下碗,唇间带笑:“如果没有力气吃东西,就等一会儿有力气再说,我可不喂你。”
严则不觉发怔,傻傻盯着那碗汤,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他庄文亭不会下毒,他也不是来残害他的。
“你的罪名很难取保候审,那就是……你把我招了?”严则知道醒即为空,这一罪庄文亭没道理替他担着,咬着牙道:“警察什么时候来?”
庄文亭擡手看了眼表,“我和你只有几句话的时间,所以我长话短说。”
“第一,我的马装了定位仪,找到容颜不过几十分钟的事,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严则终于有所触动,“他现在怎么样了?你不要罚他。”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容颜死活都不肯说出抛下你的位置,是白千鲟偷偷给我讲的,他们两个功过相抵,也就不存在罚不罚的问题。”庄文亭知人善面,看出严则的疑虑,怕他动了肝火,补充道:“我以后没心思管这么多人,放他们走了。”
“至于以后怎么样,要看他们的造化。”庄文亭又看了眼时间,“严则,真正的庄文亭已经进了监狱,他的罪也许可以在供出严明之后减轻一点,但也难有自由。所以你今天看到的不是他,记住了吗?”
严则虽然体弱,但脑子转速飞快。
“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帮我,为什么……”严则心想如果庄文亭真的是百恶做尽的人也好,他绝不会为庄文亭唏嘘一声,可为什么要留下一丝善意,为什么?
庄文亭低眉敛首,不想作答。
不是每个问题都能有精准的答案,寥寥数语就能答疑解惑。
人这种动物,生来就比其他物种要复杂。
如果真要凝成一句话,那就权当是这么多年看他成长的情谊吧。
他在跟白千羽在一起这件事上也没有太多天分,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
承认自己给不起,不算丢人现眼。
这时有人闯了进来,带着清泉一样的冷意,“哥,再不走就有危险了。”
严则看了看来人,恍然睁大双眼:“任总?”
任淇本来以为严则还晕着,没想让他看进去,目光淡薄锐利地剐了他一眼,款款走到院里。
“任淇是我弟弟,你也要烂在肚子里,尤其……不要给他说。”庄文亭苦涩地微颤着,“严则,不要活得比我们还要遗憾。”
严则的疑虑消隐在庄文亭的每个厌离现世的句子里。
“我还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庄文亭,严家镇那场大火,还有几十个痴呆儿,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