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2）

第124章

“怪我太大意，根本没有想到还有偷梁换柱这一招。千羽，这是这几天审讯室的监控截图，能看出有什么问题吗？”彭宁的中气愈发不足，话音也越来越小。

白千羽大脑空白地翻遍所有，不知不觉间已将视线凝固在最后一张照片，迟迟没有说话。

彭宁小心解释这张照片的由来，激昂难平地说：“当我发现审讯室里的人并不是庄文亭，就托人调取了他刚进来时的监控画面，也就是这张在走廊的照片，结果……可想而知，庄文亭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金蝉脱壳了。”

“他伪造了每个监控录像，让这个看守所从始至终都只有替身的影像，连我朋友都改了口，说这个人就是庄文亭，不然怎么解释审讯室里的人，正好能跟这些照片对得上呢？连指纹、血样也都……”彭宁的忧虑汹涌而至，忐忑不安地看了眼白千羽，“庄文亭通过技术手段抹去了真人来过的痕迹，这下连我都觉得严则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白千羽仿佛置身熔炉，炽焰烈火不停灼烧，神识在寸寸断裂。

他连几分钟之前发现“小禾”是由演员假扮、庄文亭并不是残害她的凶手都抛诸脑后。

庄文亭令他恐惧的东西，难以用最精准的罪名囊括，可他的突然逃跑，却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失去自保的能力。

电视上还在播着聒噪的剧目，对白直白而袒露，然而生活里与之类比的简单粗暴，可望不可及了。

他真想回到几年前，好好看看各自灵魂里纯粹的东西，那时他们的敬仰是直接的，爱也是浑然无形的，没有分分计较、精于算计的招数。

他白千羽的来往逢迎，全凭一句“我乐意”；一片真心，又怎么能说成是“低贱”呢？

真心，才是他埋葬自己最好的借口。

“彭宁，你陪我到金城，严家镇是庄文亭的老巢，故事的开始就在那里，如果我是他，一定会把严则永远都锁在那里。”

彭宁收拾了心情也只好出发，离开“恪守成宪”之前，一派赤城地看着严则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精神荒散道：“严则……你到底在哪？”

一处陌生的海域内，天海相连，上面是炎天赤日，如蝼蚁，形同飘萍。

严则将脑袋深深地埋在木板上，长发蓬乱，遮住了脸庞，发尾微微有些打湿，他的身体孱弱单薄，看起来连这块板子都难以压制，可严则怔忪地心想，也就是他这沉不下去的体重才救了他，几个大浪拍过来，顶多算拍了个热闹。

可他早已达到体力的极限，饥肠辘辘，老眼昏花，几乎感觉不到四肢，再这么下去，先是休克昏迷，再就是……

严则不堪重负的脑子，已经想不下去了。

他动了动还算能用的手指，撩动海水的温度，试出这水温还算温柔之后，艰难挪动着身体，然后拖着病歪歪的身体纵身跳入水中。

反正都是一死，他就不为难木板了。

才一入水，那种剧烈到令人恍惚的刺痛感从腿部强力袭来，让他窘迫万分地拧着脸，大叫一声：“疼……”

随即就灰头土脸地大喘着粗气，重新爬回木板。严则万念俱灰地看着四下没边的大海，颤巍巍地闭上眼睛。

“奇怪……我连死都不怕，还怕疼吗？”严则凄楚地心想，“刚才我用头发遮脸，难道是怕晒黑吗？”

原来他还是讲究死相的体面人？

“长水，这下咱们两清了，下辈子谁也不用当牛做马，那就看看谁能凭自己的本事……”严则的心声还没说完，就一脸复杂的顿住。

他再不想当什么所谓的“人上人”了，他和长水也不是竞品，非要争个输赢才行。

他希望他和长水下辈子万里相逢的时候，都是了无遗憾的样子，他会给小白二不问缘由的厚爱，长水……长水他自由就好。

“小白二……白又白，一只耳朵……竖起来。”

严则透支着让他继续漂游下去的力量，一遍遍地在口中呢喃。

日光逐渐沉重，想要埋入深海，暮色不盛不乱地笼罩海面，白天的热度也在慢慢消退。

冰冷的深夜、一望无际的黑才是深海最恐怖的地方。

严则打不起任何精神，甚至都没力气调整躺姿，就这么目色凄凉地看着太阳西沉，大海也似乎残破零落了。

它盛时，嫌它太晒太热，要走时，又觉得它是春昼，想留住当时的温热。

可是……留不住啊，严则直接从干瘪的眼睛里挤出几滴泪，对远近皆无的白千羽心生狂念，原来他不仅怕疼，还怕死，这世上还有小白二在，他死什么死？严则满怀戒心地看着大海，恨不得原地弹出去几米，这时耳边突然传来轰隆的机械声响，严则干笑道：“呵呵，海，听见我肚子里缺水的声音了吗？等我把你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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