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2)
第120章
晚秋的温度不再微凉,天色冷,体感更冷,白千羽拢紧薄衫,流连于树下,紫荆树新落了些花瓣,枝桠不似以往那样繁密,闲花细碎,浮动出阵阵暗香。都说紫荆是见花不见叶,一树同生,却无缘聚首,倒与有些人之间的缘分莫名相类。
开始和结束都猝不及防。
不久之前飘荡的几缕微云,也突变成乌云压境,响起雷动,很快骤降大雨,下起盆泼的雨点,仰头看了看树枝掀动的幅度,风雨雷电算是一起上了。
白千羽在移开步子向房子奔跑之前,在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里蹦出了三个久违的字——
风切变。
随即他就怔住了,任凭雨打风吹,浸透衣衫,也迟迟不动。
那是他同严则的那几年里,一遇暴雨就第一时间想到的词。
他学法不精,算不上什么好律师,但对怎么当好地下情人倒做到了精通擅长,围绕如何照顾好严则,主动开辟了许多不同的知识赛道,励精图治,追求的是两厢欢喜。
而能保证“欢喜”的前提是严则能万事皆安。
活着才有无数可能。
“风切变”就是严则在每次坐飞机时,白千羽最为关注的气象专用名词。说来也算是缘分,有一次他偶然看到飞机降落遇到低空大风,安全落地后,在滑行的途中不断弹跳,令人愕然的是,弹跳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失去控制,机毁人亡,着实让他惊悚了半天。
落地滑行,本应代表着安全着陆,却因为无形的杀手——“风切变”,演化成飞机的海豚跳,如果不及时复飞,终会覆灭。
因此查看目的地机场的气象警报,成了白千羽的肌肉记忆。
随着时间的无限延长,大脑的下意识反应再度加码,变成只要出现雷雨大风,便会在眼前出现“风切变”这三个字。
奇怪的是,海啸那天的风雨足够能湮灭世间所有,他没能想到“风切变”。
困锁于严家镇的往复日夜,也没有想到。
而今,这个词如同许久不见的朋友,远隔了琐碎的岁月,再见面仍是顺理成章,不失当初的熟络。
不算好的兆头。
紫荆林下,白千羽在心底给自己下了警示通牒——再也不能用之前旧的恋爱脑来蒙蔽自己,麻痹七情六欲。
一切欢爱都与愁苦相伴,人人有爱,便会人人悲哀。
相思不遣的时刻,不如硬起心肠,斩断尘缘,反正迟早都会散的。
他不能在消耗心神的拉扯里浪费时间,生而为人,不是为了陪一人到老,活得也不是那一身老则老矣的褶皱。
是一些片段。
千鲟野心勃勃地说“要比严则更多”。
安晴远洋的上市敲钟喧嚣热闹,严家镇的山脚婚礼绮艳招摇,钻了很久的地洞,泥土有自由的味道,烈马奔驰百里,衣随风影,铺陈了一路的华筵。
甚至是严则初闯禁区,颤抖的模样。
匆匆梦寐,片片光影,温热了来路。
抱着反正镜花水月一场空的念头,白千羽重拾了为数不多的勇气,回到这栋早已灰白的房子。
从书房的保险柜,找到庄文亭珍藏的笔记本。
陈旧的纸页里,只有一张笔触细腻、栩栩如生的素描画,所有线条都极为纤细。那女孩的背影曼妙迷人,卷发垂腰,微侧着头,侧颜轮廓精致,娇若垂柳。
在极不显眼的角落,模糊写着不知是“木”还是“禾”的小字。
白千羽悲辛地想:原来这不是罂粟膏的配方,不是什么毒品分销的网络图,不是改变基因的分子结构图。
然后他想:严则这个笨蛋。
“小慧,”白千羽当即给王小慧拨去电话,“帮我转告严则,他就是个百年不遇的大蠢货!”
王小慧有点发懵:“严大很蠢这件事,大家不是早就达成共识了?白二,你怎么不亲自给他说?他没去找你吗?”
白千羽一愣:“他找我干什么。”
“十几天前他让我突击去找约会的好地方,说要好好陪你一天。”
白千羽有些面热,“严则这个大嘴巴。”
“他大嘴巴是最近才有的坏毛病,哈哈。你知道吗,早上他给我发了条微信,说今天一定大功告成,功成之时就是爬到你那里的时候,一小时前还说他就在南山脚下,这会儿应该快爬到了吧。”
白千羽撩帘看了眼窗外。
严则没有爬到,倒是有别人把他这当停车场,说来就来了。
楚望月关上车门,一见窗口有人面壁枯坐,迅疾如飞地走到门廊,不请自入,直奔白千羽的卧室,将手上的资料递给白千羽,“我来是受人之托,办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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