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2)
第105章
想起昨晚难抑难止的“夜间运动”,庄文亭脸上的笑意长生不衰,躲进白千羽的衣领里嗅了嗅,然后依着他的意思拉紧缰绳,奇奇很快昂首长嘶一声,停在那处绿意丛生的烟叶林。庄文亭跨马先一步下去,秋衫翩翩地揽着白千羽也来到平地。
人群齐齐朝他们不明就里地望去。
都说漂亮的女子美若翩跹,然而却不如眼前的男子好看,招人驻足。庄老爷怀里的那位简直就是天仙化人、迷人眼球啊!
白千羽独自抹着村民赖以生存的烟叶,目色有怜悯众生的慈悲,确认过眼神,是谪仙落凡的样子。
“他就是那年用高价收购烟叶的新老爷!我见过他一面!”有人悟出了些什么,情不自禁地说。
“那他这是跟庄老爷握手言和了?怎么还抱上了呢?”
“妄谈老爷,你嫌命长?”
“好好,不说了,庄老爷听见要发怒的。”
白千羽一边笑颜如画地摸着烟叶,一边留意弓腰采收的农民,他们之间的絮絮低语也入了耳,成为哄擡、烧热他信念的利器。
对庄文亭的惧怕,是血脉里延续至今的习俗。
可是如果这里存在非法种植,如果严家镇在庄文亭的把持下混沌得如同天地鸿蒙,那么依法依规的话,大家都是从犯。
他要把这些“如果”扼杀在摇篮里。
严家镇朴实而原生态的土地上,没有资本种下一个“如果”。
未加事先商量地,白千羽倏地掐断一片烟叶,目若泥塑地走到奇奇身前,又擡起那片叶子到它嘴边,说:“奇奇,你饿了吧,来吃一口。”
奇奇是圈养的良驹,从没乱吃过东西,草叶的清香一入鼻,大眼睛开始暗暗转动,颇有灵性地侧头看向庄文亭,白千羽则继续怂恿,送近一寸,“看你的主人干什么,难道这叶子不好吃吗。”
庄文亭的呼吸微微冻结,冷冷地说:“马不能吃烟叶。”
“我特意查过,文亭,这就是普通的叶片,有什么吃不得的。”白千羽假装没看到他那副凝滞冰冷的样子,兀自用烟叶抵开奇奇的嘴。
“够了。”庄文亭的眼神沉寂,并没用这两个极力克制的字吞掉一丝怒气,震慑之意满满。
“你不吃叶子吗?那我给你拔个根试试?怎么样啊,奇奇……”白千羽将烟叶弃掷一旁,以清癯之躯徒手将一支烟叶连根拔起,再当着庄文亭的面细细审视它的根部,是不是真像严则所说,有邪恶的果实生长在那。
不过,它的根须是再正常不过的形状,虽然在泥土的覆盖下长短须交错纵横,可确实不见一个果实,甚至凸状物。
难道不是这一岔?还是庄文亭使了什么障眼法?白千羽还不死心,拼命扫视。
庄文亭万念俱灰地怔忪在马旁,眼睁睁看着白千羽翻阅了几次那个可怜的根茎,脚步维艰,动弹不得——
全镇成为了这场信任危机的目击者。
说不定在嘲笑他们的老爷。
“千羽,你以前也见过这种植物的完整形状,可曾见过有罂粟。”庄文亭感到自己仿佛是一株繁花,一瞬就零落,不悲不喜地看了他一眼,“我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自证清白呢?”
白千羽也无嗔怒,舒眉一笑:“那你敢保证,三十年前种在这里的烟叶就没有猫腻吗?”
说完他就轻轻擡手,挡住庄文亭想要辩解的嘴,“我知道你想把责任再一次推到那两个烧死的专家身上,可这个故事有一处逻辑一直都合不上——既然都是他们的错,那你为什么要花几十年的时间,拦住这里的人说真话。”
庄文亭用厌弃的眼神巡视了这破镇一遭,再神情寥落地紧攥住白千羽的手,斜倚过来,惘然道:“因为,他们蠢。”
说完,他便露出残薄的笑,把白千羽拖抱到马上,力夹马腹,两人在奇奇的马鸣声中飘然远去。
“庄文亭,你他妈的混蛋!”白千羽挣脱不得,对庄文亭愈加深刻的疑窦如潮水一般,泼溅在眼底,泪花涌动,热闹的严家镇如页页纸张,从眼前翻过。
奇奇的马蹄一路沿着山体仓皇踏过,恍惚间白千羽又一次见到山脚高朋满座,竭力去庆贺这场结合的画面。他的手缠满庄文亭的,然而庄文亭死人一般的体温并没帮到什么,白千羽只感到万缘俱断,大梦方醒。
“我早就应该看清你是什么人,你和你编的镇守邪魂的故事一样让人感到恶心。”白千羽咽下泪水,从稳步停下的奇奇身上一跃而下,却被狠力拖入庄宅,沿着石板路疾步穿走,在心中数着步数声里,走到那间婚房。这里冷飕飕的,漆黑如夜,好像两人终究是来日茫茫,归于飘絮。
庄文亭却再次抱着他穿出婚房,走到祭奠先灵的地方。烛光寂寂,照着魂灵经历数度枯荣,到底不像人的感情,荣了也会枯。
庄文亭用一张死面跪在灵堂前,难过地想,那时他不求白千羽能思他所感,现在更不奢望他能予以希望。
“千羽,我是个孝子,连你我的婚事都要跪在这里求过几次,所以……”庄文亭吞声道,“我能告诉你什么呢?难道要告诉你,我父亲十恶不赦,残害生灵,还是告诉你,他值得一个死无全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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