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2/2)
严光荣和洛依同时笑得合不拢嘴,一起指着严则的脑袋。
想必庄文亭没落下喂它们水,大鸟的排泄物润泽度很足,顺着严则的脖子一路下滑,感知到这份“温度”的严则再一个偷窥,人差点当场撅过去。
“庄文亭,管好你的鸟!”
严则怒急冲天地将手机扔到鸟飞过的地方,再朝那片宅院散着怨气道。
何毕在后怕和阵痛中,夹杂着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严则怒目以对:“行了,我现在知道他鸟大了!”
严则的手机孤零零地落在两脉之间的草丛中,屏幕在系统的错乱中来回切换,最终定格在微信界面上——多位置顶的客户下,是与“萧风紫”的对话框,显示信息未读的红标,犹似孤野里的一抹蚊子血。
野禽的另一个功用,在白千鲟更加落寞的眼神中有了答案。
他与容颜一前一后地走过乡间小道,双双都紧闭着嘴巴,不愿多说一个字,在即将与山脚下的喜宴融合之际,四周就站满了这些张着大口的飞鸟。
白千鲟二话没说,从背后的箭筒里取出一支箭,置于紧绷的弓弦之上,不需瞄准和细看,箭身就飞也似地穿透一只鸟的脖子,滴着浓血落在不远的地方。
他接二连三地出箭,那些鸟也前赴后继地大力悲鸣。
“走吧,天宽地大,飞走不好吗?”白千鲟的眼睛穿过堆叠在一起的尸体,仿佛在注视着另一个世界。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眼前就仅剩唯一的一只。那只鸟有些不明所以地啄着地上的杂草,完全放空于状况之外,就连白千鲟这位外敌的逼近入侵都恍似未觉,长喙的外缘挂着鲜艳欲滴的草汁,像缕烟似的跟着脖子晃荡。
白千鲟微微勾起唇角,放下弓箭,半蹲着将它的身体拢抱过来,大鸟长鸣一声,眼神里透着谜一样的心安,脖子一软就将鸟喙落于他的肩头。
容颜的视线停在他的箭筒上。
动手……动手……他想起仅隔了一个山头的老爷对他发的号施的令,没有哪种死亡方式比那些锋利无匹的箭头更能让人无痛不痒了。
锚定好这凶残的武器后,容颜瞬间清空了其他念头,缓缓移动着步子。
白千鲟似有所感,声音在荒野里有些空灵,“这些鸟的攻击对象不是你,从它们的眼神中我能看懂……它们认识你,我说对了吗?”
他用后背不设障地对准容颜,只说自话:“你在很久之前就认识庄文亭,至于是多久,让我猜一猜,跟游轮上那些小孩一样,对吗?”
白千鲟使身体舒展到最松弛,语调也放松成最不经意的样子,“算了,我不想知道,你也不用告诉我答案,现在你的敌人把后背送给了你,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你活腻了,就想借我的手。”容颜今日穿的是“改良”后的男仆装,扯掉那些相当标签化的复杂花边后,是个简洁到富有杀意的样式,他完全可以找身全新的衣服,赋予自己新的身份。
可他始终不明白把这件衣服扯得面目全非的目的。
容颜的白鞋重重踩着弯弓,眼睛定在弦上。那是用比鱼线更坚实地材质制成,用它勒住白千鲟的脖子,很快他就会悬溺在深海里窒息身亡。
可是这些赴死的方式都太简单,简单到轻轻松松地就能与白千鲟那厌世的心愿完美契合。
“你想要一个快点的了断,我却偏偏不想像个仆人一样如你的愿。”容颜嘴角颤动,脑际飞快闪现出一个难以抹去的画面。
白千鲟曾在他的半山别墅里,为了替他鸣不平,而无所适从地去搜寻法夫里的下落。
“小、少、爷,”容颜极度自负地唤醒自己的讽刺,用情绪捉弄这位亟待解决的目标,“我也不是蒙恩不还的人,这次放你的这条生路,就当是报你替我举枪的‘恩’,你不感动吗?不该谢谢我吗?”
白千鲟举目遥遥地看着庄文亭的山头,彼一端很快就要共度圣殿,而此一端还在算计那点微不足道的施恩,实在是拖累。
他轻触着这只鸟的羽翼和它皮下的能量,知道羽翼丰满的容颜之所以选择耗尽彼此也不杀之后快,原因无他。
懦弱、无能、外强中干……只有看似邪恶的皮囊,而无与之相配的残忍。
负了山上的老爷一次,就有无数次。
“我的死能送你一世平安,小孩,爱和恨可以融合,生和死却不能。”白千鲟用力托举着那只鸟让它飞往生路,“你的软弱会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