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2/2)
白千羽轻呼出一口气,好像对烛火存有敬畏,不想自己的大喘气灭掉哪支。
他也撩起长衣,跪在一旁。
“他感不感兴趣,我都想让他看看你。”庄文亭的侧脸极度落寞,嘴角颤动,哀伤里拌着厚重的情谊。
白千羽还是没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你要答应我,带我出去找弟弟,去找姓秦的报仇。”白千羽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的黑檀说。
庄文亭忍住上扬的嘴角和即将脱口的笑声,捏了捏垂在一旁耷拉的指腹,悄声道:“你答应了?”
“你先答应。”
“好。”庄文亭微微偏头,“刚才鸟洞的视频是个玩笑,我父亲是真没兴趣看我们现场直播。”
白千羽轻笑了两声,忍无可忍之下还是用手背拍了他脑袋一巴掌,不算用力,声音不及二人的笑,他远远看着牌位,知道在庄文亭心里,黑檀皆有灵。
“我也想给妈妈立一个,你说她会不会过来?”
“从海底吗?”话一出口,庄文亭首先怔愣住,深怕白千羽知道他的调查比西天取经还细碎后再反悔,忙用话音试图湮没刚才的余声,“我的意思是她一定会回来看你。”
“严家镇,山上。”白千羽给安晴的魂魄找了个好去处,一时半会都没纠结这地方还牵连着一个抹不开的名字。
“好,千羽。”庄文亭笃定地点了点头,手指僵硬地在大衣内侧探摸着,隔了白千羽几个简单的注视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形状乖巧的香囊,由深紫色犯人丝线细密缠绕制成,缀有墨绿长须,是个幽深神秘的款式。香囊放在烛台一旁后,庄文亭面露极少有的轻快,是卸去沉重负担的样子。
“这是我一岁那年抓的周,里面装的是严家镇的烟叶,一戴就是三十年。”庄文亭似乎在感受这些年的岁月是怎么平静流过的,时而浮起无力的微笑,目光游移在白千羽的鼻尖嘴角,暗自发力,“这香囊陪我过了最寂寞的几十年,我没有朋友,没有消遣,以前活着的意义就是那片烟海,扔了它,就是扔掉那些责任,今后呼吸为你,心动为你,千死不休,万世不辍。”
在漫无边际的沉默之中,庄文亭从靠近心脏的位置取出一个古铜色做旧的铁盒,带着身体的余温,规矩地摆放到白千羽的手掌正中。
白千羽是硬着头皮、在指尖的不住颤抖中打开那个魔盒的。
一对样式简洁、落落大方的男戒立在其中,形状遥相呼应,一个沉闷庄严,另一个活泼洒脱,仿佛是白金在给两人的不同性格作注解。戒指没有复杂的设计与纹路,平淡朴实得如同严家镇的山水日月,受其滋养,有其形神。
大脑内被众声喧嚣布满,机械地伸手,便见庄文亭郑重地将戒环束于他的无名指,金石冰凉,指缝却异常滚烫。白千羽默然无声地看着那份承诺,再见庄文亭也颤抖着给自己戴上象征着永久相伴的戒指,最后他擡起眼睛时,星辰在眼底飞扬,没有了如常的冷峻,没有身为“庄老爷”的幽寒,仿佛枯坐了一生的佛像终于活出了人气,热闹非凡。
庄文亭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是史无前例的一次告白,未经事先彩排,于是情是浓的,爱是真的。
他力破沉默:“千羽,知道为什么我知道把纸条塞在糖包里,你就一定会看到吗?”
白千羽不解地看着他。
“你的喜好是糖,我就日日夜夜给你超负荷的甜。”闻声,白千羽就回避起目光,不敢多望向他的深眸,他知道里面又能看穿一切的能量,再多看一眼,严则、白千鲟就只能变成点缀夜空的星火,而极夜才是永恒。
庄文亭在很刻意地补充:“至于是哪里超负荷……”眼神中有缠绵至死的味道,如一个紧实的网兜,让人难以喘息,呼吸都会变成负担,超越身体所能承受的力度,“毕竟我也学过不少知识,理论研究基本能追上外面社会上的人,你怕吗?”
白千羽感到眼前一阵由于缺氧而造成的发黑,在慌乱中从木台上拿到烟叶香囊,细细摸着上面的纹理,笑意很快从嘴角蔓延开来,他把香囊放回了衣兜,迟疑了很久才在脸颊发烫里道:“那就到你的世界里闲逛一下,万一我真的喜欢上了,那就……”
庄文亭急切地想知道后半句,“就怎么样?”
“学着当一个压寨夫人。”
庄文亭是第一次知道声声曼曼到底什么意思。
余响即使细如微风,弱到忽略不计,依然有震颤人心的力量。
白千羽轻拍着装那香囊的地方,再亮出明媚的眼神,映出烛火的微光,美得如同神迹。
“千羽,我——”庄文亭羞赧地垂下头,是个沉入人间丧失骄傲的样式,“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把它放在心上的人。”
白千羽正要予以回应,与香囊相隔不远的口袋便响出手机的嗡嗡声。
曾将他手机踩碎于足下的庄文亭:“……”
白千羽尴尬地轻咳一声,举手做挡,边掏手机边说:“既然都是将来的夫君了,那我私藏手机的秘密就不瞒你了。”
在庄文亭嫉妒手机的眼神中,消息一弹便出【小慧:OMG,白二,严大竟然准备给律所再增加一位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