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流年，纷扬此生（2/2）

沦为孤儿，他从不埋怨这世间的不公，为也只为墨染平等地恨过世上所有人。

只因墨染无意间遇到他，将身上所有钱给了他。

从此他就敢为这一个人，与全世界为敌。

而对天下人的恨，又仅仅只是“恨过”而已。

成为富家公子后，有一日，他骑马过都城，看见路边还有很多吃不上饭的孤儿时，他又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平等的恨又开始不平等了。

他收养了他见过的所有无家可归的孩子，将他们抚养长大，教他们读书识字，教他们谋生和自保的手段。

他给了他们第二个家，也给了他们第二段人生。

十四岁成年之后，不愿留下的放他们离开去经商或做帮工，愿意留下的就在天影阁成为杀手。

令他欣慰也心痛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因为他的恩情，留在了天影阁之中。

每次梦陨陪他去安葬某人的时候，总要听他骂上几句：“这群小兔崽子！浪费我的钱，又浪费我的眼泪！真是白养他们了！对手就这点能耐也能送命，教他们的手段都被狗吃了吗！”

骂完第二天就让梦陨去把那些人突突了。

对着自家阁主的行径，梦陨既无奈，又真心地为大家感到高兴。

他知道阁主无论是待他还是待别人，都是一样的好。

他不在乎奚无书手上染着多少鲜血，也不在乎江湖人有多少人声讨天影阁，就像前世奚无书也从来不在乎他的这些一样。

梦陨只是个山野村夫，生于江湖，死于江湖，到底归属于江湖，没那么多讲究，也不识字。

他只是知恩图报。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所以，他也要选择他。

就算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也想许这人一世安稳。

4.

奚无书听完了来龙去脉，神色由最初的悲伤转为平静。

“谢谢你，不过，重来一世，我也还是想弄个杀手组织。”

梦陨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是受墨染的影响吗？”

很多人喜欢墨染，也是因为他曾下斩贪官，上诛昏君。

“前世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遇见墨染之后，他就成为了我的向往和信念，说一句我就是为了他而活也不为过。”

奚无说着，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那真是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岁月。每天忙碌的盼头，就是做完工有闲钱去茶馆坐坐，听人家说墨染的最新传闻。”

“就算当天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或者被老板训斥了，被客人刁难了，听听他的故事烦恼就一扫而空了。”

“你看，那么艰险那么困难的事情他都做到了，自己那些烦恼又算得上什么呢？所以啊，也算由此转变了生活态度吧，之后遇到了很多在我看来复杂得空前绝后的问题，也就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您很了不起。”梦陨由衷赞叹。

奚无书接着道：“我深知杀人并非正义，百姓之间的问题更应该送到各地府衙依法论处，但是你也知道，人之间的事情，从来都是情义凌驾于法理之上，不论法理如何，只要执行者为人，就有千万种可能。”

梦陨没有说话。

“我可能并不公正，也并不无辜，更没什么道义可言，没有那种为天下守护太平的崇大抱负，我仅仅是想护我想护着的那部分人，尽量避免伤害无辜罢了。”

梦陨道：“你这样就已经很好。”

奚无书向他长长一拜：“那我们，就此别过？”

“等等。”

梦陨微笑道：“左右我也无地可去，一起吧。”

奚无书嘴唇嚅动了几下，最终咽下千言万语。

“好。”

从此，江湖的山高水长，他们再也无需用书信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