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兵（2/2）

“在讨伐者信誓旦旦的说辞下，教主当场叫出十个人来验，结果自然是打了武林正派的脸，但十个人都哭了。”青石说到这，不免有些感伤，“那弈翡还很不屑地说，‘有什么好哭的，重获自由不好吗？退了再重新系上就完了’，这一句话引起圣女教弟子众愤，连看戏的南疆百姓都看不下去，冲上去一顿好打。”

“……”我为自己之前说南疆百姓不值庇护的话道歉，心里有歉意，但如果你问我知道这些之后如若重来，当时会不会走，那我还是会走。

不知为什么，听着这些明明与己相关的话，我却仍觉得于己无关。

青石说着说着，自己都要愤慨起来，我却觉得无所谓。

……这不对吧？

因为觉得跑是最佳方式，所以不受此感情干扰？

不，不不不，从什么时候起，我也这样冷漠？

“圣女教一旦入教，就不会把作为凭据的手绳轻易解下，哪怕是毫无监管功能的手绳亦是如此，而解下了就会被认定为圣女教的叛徒，终生不得入第二次。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真的解下过手绳。”

我愣在原地，如遭五雷轰顶。

“那十个人当然也不想解下，解下了也没脸再来第二次，可是又自愿为教主效忠，故而哭着跪在地上拜谢圣女教养育之恩，也不将不愿离开的话说出口。”

不，这样说的话，我才是第一个随便解开手绳的人？

身为半个教主的我，半个墨染转世的我，第一个背叛了圣女教？

安闲让我离开时的话语，现在听来尤为讽刺。

【你才是圣女教真正的教主，你在，圣女教才在。】

甚至，连红尘都故作轻松地说，【我身为圣女教的少教主，这么大场面自然得在那看一会了。】

可我呢？我却头也不回地抛弃他们，一个人跑了。

“这些摆在江湖明面上的各派规矩，但凡愿意去了解一点，都不至于犯这样的错误。”青石叹了口气，“说出这种话。简直丢尽江湖儿女的脸。”

可圣女教的规矩，我竟也如弈翡一样，毫不知情。

不，不行，不可以，我怎么可以这样？

我揉了揉额角，觉得脑袋胀痛，眼前一切虚虚幻幻，房子和人有了重影，全都在天上飘起来。

“梦陨。”一个声音叫我。

“梦陨啊。”我后知后觉，这个声音我并不陌生。

“可笑吗？他们心心念念向往着、倾羡着、拼出性命保护着的教主，竟然是个有事就跑的窝囊废。这样的人，哪里是从前那个上诛昏君、下斩贪官的惑世妖姬？哪里是引得天下势力想要又无比忌惮、得不到就毁掉的惑星之首？哪里有资格做圣女教的教主？”那个声音轻笑，“可你又何曾是会贪生怕死的人？”

“来，杀回去，去迎接他们啊。”

“那才是你的宿命，不是吗？”

“你真的还记得，墨染这个名字，真正属于谁吗？”

“看着他们因你而死，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我脚一软，跪在地上，耳旁传来青石的惊呼：“大人？大人！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