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苦海，寒雨堪凉（1/2）

梦入苦海，寒雨堪凉

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

墨染……不，那个自称墨染的骗子说的几句话让我昏昏沉沉之中突然清醒，又清醒得不太彻底，最后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我穿着黑紫色的衣服，坐在屋檐上，红尘来到我的身边，手里握着把刀。

“你终于来了。”我说。

红尘沉默了一下，“梦陨。”

我心惊了一下，随后想想他知道我是谁好像也不是什么很令人意外的事，于是又平静下来。

“嗯。”

你是来制裁我的吗？因为我杀了这么多人。

我还冒充了你的师父。

我还和红叶庄是对头。

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红尘拿着刀过来，在他即将用刀捅穿我的心脏时，我往后一仰，从屋檐上坠了下去。

我好像坠入了深海。

阴冷的，痛苦的水包裹着我。

不一会儿，我哆哆嗦嗦地醒来，原来是外面下暴雨了，而我的窗户没关，雨水和冷风有部分飘进来，飘到了我的床上。

我把衣服披上，把窗户关下了一些，看到暴雨如注，湿了我的窗棂，侵入我的房间。

我想起过去曾有一个雨夜，我接了一个任务，潜入枫别镇。鲜血流入河流，血很暗，压制了坠落的枫叶，腥味在浅溪里层层晕染。我站在溪前望山，远远看到红叶庄漫山遍野的红枫，似满山红花。

那一夜似梦非梦，但我再也没看见过那样的红叶庄。

那时我竟没有想着上去看一看，也没有留心过关于红尘的传言。但是仔细一想，好像我的前十三年都没有遇到过关于墨染的传言，而江湖虽混迹颇多，却也没有与任何与之有关的人有过什么交集。

愈发寒凉了。

我把窗户整个关上，再度上了床，但后半夜怎么也睡不着了。

明明关上了一窗秋，可思绪还是七零八落，辗转反侧一直到天明。

天刚蒙蒙亮，我就准备走了。但是我竟然听到有两个人在吵架。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去找他吧！”这是红尘的声音。

我微微顿了顿，继续往反方向走。

来的时候我观察过，这种帐子有两个出口，左右各一处楼梯，从里面那个楼梯下去，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

然后响起的是远定王的声音：“你曾经怎么信誓旦旦地答应我的？如今你又在做什么！”

玻璃杯破碎的声响，我稍微被吓到，但继续往前走。

“呵，你不过也是把他当成师父替身的小人罢了！我最起码是真心待他的……”

我好想忽然明白了他们在讨论什么，但是我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快。

混乱的吵闹声让我听出来远定王和韩香雪都在这里……而有另一些人的脚步声也在往那边去，其中有很熟悉的……那个骗子不急不慢的脚步声。他大概还穿着昨天的那一身，我记得他的衣摆和袖子很长，不注意就会拖到地上。很难想象，他夜里是穿着这么繁复的衣服帮我脱的外衣。

昨夜雨声那么大，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

走到我的门口的时候，他好像顿了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走向他们的方向，开始扮演自己无辜也无知的角色。

我已经看到门了。门口似乎没有人。

我小心翼翼地从绣毯上走过，不碰到墙边装饰的花瓶。

我没想到他们也会在圣女教，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会是红尘叫来的吗？

算了，不想了，这些也不重要。

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其实想了很多，听那个骗子自己承认之后，我觉得还不能走，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被骗了，而我虽然并不是墨染，但已经把他们当作朋友了，弃他们不管一走了之，是不义。

可是听了他们争吵的内容，我忽然不想管了。

他们聪明人玩的谜语游戏，我已经不想参与。就让他们自己去玩吧。

今天是阴天，天色有些阴沉，光线不好。

我从帐子出来，还没松一口气，另外一人的呼吸声让我瞬间戒备起来：“姜焚，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想进去。”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要离开了吗？”

“嗯。”

“真假教主的事情怎么样？”

他看起来一无所知。

我决定对他说真话：“不清楚，反正我也想不起来。”

他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那个教主是假的吗？”

“不。”我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墨染是假的，但教主可能是真的。我要走了。”

我不再跟他废话，转身加快了脚步。

我有一种预感，再不赶紧走，就走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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