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师唯徒，为诺为约［修］（2/2）

红尘说，他第一次给我下的就是须臾兰，然后我说，这种毒药太弱了，下次换毒性强的，最好是没有解药的那种。

听完，我真诚地问他：“我前世是不是有病？”

红尘笑道：“师父，您就是个疯子。”

我叹了口气：“我想也是。”

“师父，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我示意他继续说。

他起身，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我，然后说：“你，杀了我娘。”

我如坠冰窖，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可他低垂的目光告诉我并非如此。

兴许是恐惧，兴许是心底的寒意，又或者……是忽然的头晕，我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

我哑口无言。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很好。或者说，一直以来他对我的关切、他人的说辞都让我自然而然地以为前世红尘和墨染的关系很好。

可事实是什么呢？

事实是，墨染曾经杀了红尘的母亲。实际上，他们之间不只是师徒，还有一个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

我希望红尘是在跟我开玩笑，可又心知肚明，他绝非是拿这种事说笑的人。

所以，这是事实。

我后悔极了。

“师父，你知道我为什么跟着你吗？”

没等我说话，他就继续道，“因为你说，我要杀了你为我娘报仇。”

我比我自己想象得还要镇静。

“所以呢？你要杀了我吗？”我听见自己这样道。

他伸手出冰凉的手指按压在我的眼底，跪在我的身前，头深深埋起，我垂眸看着他。

“不是你的错……师父，你不是我的仇人，你是我的亲人，我唯一的亲人。”

他哽咽了一声，“我不会再抛弃你一个人了，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看着他，最终叹了口气。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轻轻揽住他，抚了抚他的背。

那一天早晨，红尘的属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主子，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肆】

当年，墨染一步一步登上围城，从重围里杀出一条血路，救下尚且年幼的红尘。

他身上喷溅上去的血染红了整身衣裳，犹如厉鬼，可手上一点血污也没沾，嘴角笑意那么随意，那么漫不经心，紫红色的眸子那么张狂，那么不屑。

他用那双干净的手把小红尘解救下来，轻佻而又温柔地说：“小红尘，我来带你回家啦。”

他曾经当着天下魔教之人的面，说“我墨染此生只收一个徒弟”，回绝了他的众多追随者与爱慕者。可他们不知道，早在不知道多早以前，这个疯子就已经对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许下诺言。

后来，小孩长大了。小孩看着他的睡颜，心里默念，一字一句，无比珍重。

“墨染也是红尘唯一的师父。”

墨染死后，红尘心死，每每忆起当年，不觉潸然泪下。

生死之仇无诉，却道此生唯一。滑天下之大稽。

可对于墨染来说，这是多么大的慰籍。

“师父，天下与你对立，我便与天下势不两立。”

少年人的嗓音犹如夜色清凉，又比夜风还要轻，好像一切只是幻觉。

待少年走后，墨染蓦然睁开了紫墨色的眼睛。

薄纱的帘子轻轻吹起，月下长发散落的美人俊美无俦。

他缓缓闭上眼睛，眸光一闪，泪落无声。